时下进入四月中旬,因地处南半球,越往北越靠近赤道,而越往南纬度越高,北地的气温上升极快,不禁让人感觉置身中国广州、海南一带,一年当中除了有名无实的冬季,几乎每天都如同炙烤。
广信公随行护骑共计三百人,装备非常一般,依然装备着非常单薄的皮片甲,兵器还都是青铜枪和青铜短剑,鲜有铁质兵刃,但百里燕更愿意相信这是广信公欲盖弥彰掩人耳目的手段,以免过分张扬,。
旅途交际甚少,广信公依然防备森严,除了头两天,其他时间其很少召见和单独说话,更谈不上问政。
此前一直女扮男装的郡主姜蓉也是踪迹全无不知去向,只有陈韵风行事倥偬,与广信公过从甚密,百里燕丝毫感觉不到信任的存在。也许是陈韵风背后撺掇了什么,又或许广信公有意冷淡自己,意欲暗中观察。
一路车马劳顿,萧儿有些吃不消,经常坐着坐着倒头躺在百里燕怀里,多少有些难为她。
一行人三百余人赶路七日,于第七日傍晚抵达广信城城外无名山头,百里燕借着黄昏的微亮远眺全城,雄伟的城池在余辉衬托下,映出城中的万家灯火。
城池坐北朝南坐落北海大平原,规制堪比国都陔陵,城墙围长合计三十多里,墙高四丈有余,宽度三丈,城墙外有包砖,异常坚固,即便用投石车轰击,也绝非当年尹秧那般土坯小城所能比。
此时夜幕已降,城门卯时两刻便已关闭,守将见是广信公车乘驾临,立时开启城门,举火迎接广信公入城,阵仗不亚于咸王驾临。
广信公府坐落城北,规制虽是公爵位,但因第一代广信公禅位之举,当年文昌咸王特准王宫规制,因此广信公府有北海小王宫之说。
车马停稳在府门外,百里燕刚下车,陈韵风提着灯笼寻了上来:
“魏贤弟一路车马劳顿,随行细软可交予下人搬运,贤弟与家眷且随我来。”
“那就有劳陈兄带路。”
常言道,侯门深似海,大户人家的规矩往往大的吓死人。
百里燕初来乍到寄人篱下,还是谨慎些好。由陈韵风带路,公府的这些狗还不至于随便乱咬。
此时广信公与一行随从挑灯先一步回到内院,姜蓉一改男子装束,身着粉色纱罗而来。
“父亲”姜蓉行了一礼。
“嗯,你母亲呢。”
“母亲在今早血崩,尚不能动弹。”
“血崩!”姜闵一惊:“现在如何了。”
“已经好转,只是气虚乏力需要将息调养。”
所谓血崩,就是常见的妇科疾病崩漏,时下医疗手段匮乏,崩漏导致的出血往往可以致命。
广信公姜闵正室妇人何氏早年产子,留下血崩的后遗症,几乎每个几月就来一次,难以根治。即便现代医学,崩漏之症也很难治疗。
此时陈韵风领着百里燕一行来到西厢安置,偌大的院落灯火通明,不时有人探出门外头来打量的目光。
“今夜便委屈了魏贤弟在西厢将就一夜,待明日再行安排贤弟住处。”
“那就有劳陈兄周全。”
“那好,在下先告辞了。”
百里燕略施一礼,目送陈韵风离去。随后与萧儿抬着一口木箱进了礼物,刘灶背着几个包裹扔在地上,组织府中的仆役将其余物品、木箱抬进屋中。
萧儿有些乏了,连打两个哈欠无精打采的说道:
“魏大哥,这个宅子可真大呀。”
“宅子?!”百里燕暗自发笑:“这哪是什么宅子,是广信公的公府官邸。”
“同样都是住人,有什么两样嘛。”
萧儿没见过什么市面,在她眼里,房子大小多少只要能住人就行。
上半夜在西厢安顿好后,安排萧儿单独睡一屋,百里燕与刘灶睡在隔壁房中。
第二天鸡刚打鸣,刘灶还睡着,他年纪大了,一路折腾体力透支严重。百里燕习武多年,倒还适应,鸡一打鸣立时洗漱了一番。
昨夜行路匆匆,视野看不清楚,今早天一亮,偌大的西厢尽收眼底,西厢占地少说五十步方,数十间厢房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晨昏映衬下颇有一番帝王气派。
“怕是咸王宫外侍殿也不过如此吧……”百里燕暗道,举步来到院中。
王宫外侍殿是君主留宿大臣和当值官员的寝殿,以广信公府西厢规制,已经堪比咸王宫的外侍殿。这还是西厢,东厢只能比西厢更大,而咸王宫是没有东西厢房这般布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