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只见中军方向隐有星火,杀声也愈发浩大:
“果然,韩合还是偷袭了中军。”
心中暗道,百里燕转念想到鼎炀侯此番怕是吃亏不小,若是夜攻,鼎炀侯定是有所防备,可眼看天快要亮,鼎炀侯定也难料韩合会在此时发动穴攻,心中定有懈怠。
穴攻最大的依仗便是黑夜,黑夜能收奇效,很少有白天发动穴攻夺下城池的战例,除非坚守方人少兵微,倒是可以出其不意。
此时中军战火一起,左、前、右三营军心浮动,中军作为全军靠山,中军若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三营正面都未突破,中军何以被偷袭,不少将领都难以明白,心中自是没有底气。
待晨昏缓缓退去,中军的厮杀进入高潮,声势甚至超过其他任何三营,仿佛似有数万人一起厮杀,人喊马嘶之声是一浪高过一浪。
但百里燕知道,晋军至多只有三两千,而这三两千人也知道,他们是死战,不成功便是成仁。一旦钻出地道,便是毫无退路,唯有死战到底,方有生还希望。
韩合攻营一夜,咸军几乎调空了中军所有骑兵,此时若从地道中杀出三两千晋军精兵,咸军怕是得压万人才能顶住。
想到这里,百里燕有些心惊:
“韩合不愧是老将啊……”
一息长叹,百里燕目光转向萧,她的眼神依然浮着一丝恐惧:
“我们走吧,回伤营。”
“可万一晋人杀过来怎么办呀。”
“不会的,天快亮,晋军不会偷袭后营了。”
韩合佛晓偷袭,定是为了麻痹鼎炀侯,但佛晓偷袭失败未能解救姒昌,此时晋军骑兵再从后营杀入接应,将彻底暴露于咸军兵力之下,难以收到奇效。
百里燕此前曾接触过晋军一种名为“飞鸣哨”的信号弹,是铜铸的一根空心棒,一头开口可以堵死,直径五六厘米,长度十厘米左右,内中是空的。但里面灌了一中白色粉末,只要打开铜罐的盖子,可发出刺眼光亮,喷出白色刺眼火光,并发出声音。哪怕隔着几公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听得清清楚楚。
此种飞鸣哨无需引火,打开即可自行点燃,百里燕起初以为那白色粉末可能是白磷,白磷常温下确实有自然的特性,但大冬天,这种飞鸣哨也能用,显然不太可能是白磷。其次白磷需要化学提取,稍有不慎会引发火灾。
飞鸣哨是晋军绝密之物,军中也很少,一直都是韩合、王硕收着,百里燕从未能亲自入手查看,至今也不解其中原理。
只是眼下晋军偷营,势必要携带飞鸣哨报信,失败便不会报信。眼看天就要亮,迟迟不见飞鸣哨升空,想必已经失手,此时再从后营杀入,也无多大意义。
驮马载着百里燕二人正要离开左营,远见南门一对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赵逊。
“赵将军!”
百里燕上前行了一礼,赵逊翻身下马上前来说:
“阁下是为晋军穴攻偷营而来的吧。”
“正是,看来鼎炀侯也是料到了晋军必来穴攻偷营。”
“嗨……本将为此还遭鼎炀侯一顿奚落。”
赵逊一脸不快,想必鼎炀侯在此事上与他意见向左。
昨晚晋军偷袭三营,赵逊被招去中军议事,当时三营都来告急,鼎炀侯倒是还沉得住气,未从中军分调人马去救。
只是到了后半夜,晋军攻势增强,鼎炀侯终于坐不住,要分兵去救三营,当时被赵逊所阻,赵逊提出晋军攻打三营是假,利用当日攻城地道反偷营是真,鼎炀侯当时也是采纳了赵逊建议按兵不动。
只是不曾想拂晓天亮之际还不见晋军偷袭中军,右营、前营又连连告急,鼎炀侯误以为晋军不会天明后穴攻偷营,于是调兵去右营、前营增援。
此时赵逊提出,最该加强的反倒是后营,如果前营、右营是佯攻,后营反更容易被晋军突袭,鼎炀侯哪里还听得进,坚持发兵先去救前营、右营解燃眉之急。
结果是调兵增援不久,中军突然杀出晋军好几千人,且都是重甲步兵,咸军又无重甲步兵,骑兵已经调空,虽说是顶住了晋军,但突袭之下是损失惨重。赵逊急忙赶回左营,便是调人去后营,以防后营有失。
“赵将军,既然晋军中军偷袭已被扑灭,想来晋军多半不会再突击后营。将军当全力抵御左军,今日定是一场血战。”
“何以见得?”
“将军可曾听闻‘飞鸣哨’此物。”
“飞鸣哨?你是说宋国进贡的飞鸣哨。”
百里燕诧异,他只知飞鸣哨为晋军所有,却不知道是宋国进贡的。此时赵逊接着又说:
“既有飞鸣哨,却未见晋军发哨,那定是劫营失手。如此一来,晋军确实不会冒险攻入后营,阁下所言有理。只是还是派出些人马前去应付一二,万一晋军鱼死网破,也好有个提防。”
“将军所言极是,那在下先行赶回后营。”
行了一礼,百里燕骑着驮马赶回后营不久,赵逊麾下的一千多骑兵赶到后营曾防。
天亮后,也确实发现一支少说五千人的骑兵绕道北面去攻打了赵逊的左营,想必是没见飞鸣哨,无法突入后营接应,只能是绕道去攻左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