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将军,重伤者十之三四,半数以上为轻伤。但眼下缺医少药,轻伤者也怕久治不愈,在下建议应早送肥城修养。”
“此事今日我也与鼎炀侯说起,鼎炀侯认为现在退回肥城是向晋军示弱,故而决意暂不撤兵。”
“既如此,将军当早做防备,在下以为,韩合这几日不会攻打营,藉此松懈我军备战,数日后定是以猛攻来袭,杀我军措手不及。”
“嗯,我已命钟衡、姚盛两位将军置档马车于左营,以防晋军偷袭。”
“只是眼下档马车稀少,怕是全军档马车也难以拱卫偌大的左营,防怕是难以持久。”
“唉……此事不提也罢。本将此来是担心阁下上次所探河边地洞,如今姒昌被我军所擒,想来晋军定不敢以水攻攻我大营,不知阁下以为如何。”
“将军所言不无道理,但愿是在下多虑了。”
姒昌被扣押在咸军中军,晋军自然不可能引河冲击地下溶洞来攻咸军大营,但万一这个洞的重点在后营外,一旦发动,势必是摧枯拉朽切断咸军向西后退之路,届时只能向北或者向南疏散。这样一来,晋军骑兵再拦腰截断,分割包围,咸军也就完了。
之后几天两军均未交战,也没有夜袭,双方甚至互拍信使,试探对方意图,军中甚至已经开始传言卸甲归田,韩合似乎也未令晋军进入临战状态,也许是姒昌被咸军生擒的消息确实打击了士气,一连过去了五天,两军都是相安无事,直到第六天夜里。
百里燕已经睡下一个时辰,最近忙于处里伤员,每天十几个小时连轴转,一倒下就合眼。萧也躺在一旁,只是各自裹着铺盖,她仍挤着百里燕,恨不能冲进怀里一样。
突然一阵杀声四起,惊得百里燕一坐而起:
“什么事!”
萧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魏大哥,什么事啊!”
百里燕眉头紧锁:
“晋军攻营了!”
“啊!”
萧大吃一惊,百里燕顾不上穿衣,直奔帐外,远远便见左营、前营已经火起,再看右营方向也有大火,中军尚且没有动静。
“韩合果然攻营了!”
话音落下,百里燕右手按向佩剑,此时萧匆匆忙忙裹着战衣冲出营帐:
“魏大哥,不是停战了吗。”
“还没有,是晋军偷袭。你要当心了,晋军很有可能偷袭后营。”
韩合同时攻打左、前、右三营,发动如此攻势少说得四五万人才行,而且骑兵全得投入作战,方能收到奇效。
只是偷营总该有一个主攻方向,现在同时攻打左、前、右三营,声势如此浩大,未免让人感觉左、前、右营都是主攻,难不成韩合想要强推不成。
韩合手中兵马眼下怕是不到八万,分出四五万人夜袭,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若是全力攻击,韩合为什么不干脆压七万人呢?
当下双方兵力咸军已经不足十万,晋军也在八万左右,骑兵小三万,比咸军还要多一万,战力基本也就持平,加之兵士素质高于咸军,晋军战斗力已在咸军之上,韩合既然先麻痹了咸军,然后再偷袭,那就该全面攻击才对。
前番他的中军已经暴露,咸军一时也无强攻打算,坐等和谈,杜阳城外两处晋军大营的存在意义并不大,那韩合就该雷霆一击,只留守一万人坚守杜阳城。
但现在攻营的声势也就只有四五万人,那另外的三万人在干什么?偷袭后军?
“不对,韩合要攻中军!”
百里燕自己愣是吃了一惊,咸军后营没什么可打的,都是伤营、辎重营,人数并不多,且辎重多数在肥城,烧了后营也没多少,只有偷袭中军救出姒昌方才是上策。
攻打左、前、右三营只是佯攻,韩合是打算利用鼎炀侯挖掘的那十二条地道,准备反攻鼎炀侯自己的中军大营。
地道虽然给堵上了,但是不可能整个全堵上,只可能是隧道两头堵上一段距离,中间一大段还是空的。韩合剩下的三万多人当然不可能都从地道里攻入鼎炀侯的中军,至多能有三五千就很多了,只要救出姒昌,晋军即刻偃旗息鼓。
只是左、前、右三营攻不破,即便中军劫走了姒昌,那也逃不出出去啊。想到这里,百里燕脊背一凉:
“后营!”
他转念想到,韩合不打后营怕也是迷惑咸军,疏于防备后营,一旦救出姒昌,晋军必有骑兵从后营杀入接应姒昌出逃。想到这里,百里燕拉上萧:
“萧,快跟魏大哥走!”
“去哪里呀。”
“快走!”
萧很是轻巧,百里燕猛力一拽,便是拖在手里。
一路疾行冲到辎重营,不少驮马锁在料槽边或是吃料或是低着头,百里燕解下一匹一跃而上:
“快,上来!”
“萧不会骑马呀。”
她有些害怕,百里燕哪管这些,一把拽她上来,用脚一瞪马肚,驮马吁一声冲出辎重营。
辎重营的驮马大都是矮马,速度极慢,而且没有马鞍和缰绳,只有一根套绳,驾起来很是让人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