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战船白天登陆非但没效果,还可能暴露企图,达不到出其不意的突然性效果。韩合当然知道这个弊端,所以选择晚上悄悄登陆,然后迅速搭建栈桥,运兵过河占领滩头。
于是就在当天夜里,晋军大营之内果然竖起一高台,高台远远高出尹秧城城墙十多米,韩合、王硕、姒昌三人趁着夜色,登上高台眺望尹秧城内动向。
升起的炊烟和篝火很快引起韩合注意:
“城中灶火颇旺,为何却只有这么些?”
“韩老将军是疑咸军有诈。”王硕猜测道。
“王硕将军你看,咸军造饭已有半个时辰刻,仍无熄灭迹象,且炊烟滚滚灶火旺盛,埋灶之数少说可供三千多人。”
“哦,如此之远,韩老将军何以知晓百姓与咸军炊烟不同之处。”
“军旅造饭必以大锅造饭,一口灶可供五十人食用,而市井小民锅小,故而炊烟不及军灶,如此可知军灶、民灶之别。”
“既如此,亦可能是军灶赊粥于民。”
“呵呵……”韩合一笑说:“王硕将军须知可知,当下战事吃紧,咸军必然优先接济自己伙食,而后才是城中百姓,故而军灶赊粥绝不能太多。况且咸军造饭毫无熄火迹象,显然是故意减少开灶,令我等不知其实力。
若是据此推算,老夫以为,咸jūn_rén数定在七千之上,并非四千之数。”
听到这里王硕吃不透:
“七千!何来七千之有。”
“或是民军,或是散兵游勇收拢的残兵败将。倘若如此,此战攻城怕是十日之内难以攻下。”
此时姒昌说道:
“既然十日难下此城,我军为何不趁夜拿下一字城,而后出其不意连夜攻城。”
“此法实不可取。”韩合否决了姒昌建议:“世子需知,咸军弃守一字城乃故意而为之,其定有伏兵在城内,我军若是贸然过河,倘若刚过一半,咸军突然杀出,我军奈何!”
“狭路相逢勇者胜,区区数千败军,与我晋军虎狼之师相搏,岂能不输。”
“世子,咸军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但兔急了还知咬人,更何况咸军营中有高人坐镇,贸然过河必遭其暗算。”
昨夜骑兵遭暗算,韩合记忆犹新,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今天夜就是一字城一个咸军也没有,他韩合也不敢过这个河。百里燕料定韩合今夜也不敢过河,于是当天夜里睡的格外踏实。
等到第二天一早,传来喜讯,有人手痒,把昨天扔望亲江里的几个沉箱给捞上了岸,沉箱内大小逮住了三百多条鱼,最大的得一条竟有两百来斤。
消息一传开,赵逊连忙赶到西墙下,就见兵士、老百姓已经在分鱼,等着下锅。此事赵逊事先并不知情,于是逮住分鱼的军士就问,这是谁的注意,最后又扯百里燕头上:
“魏贤,莫非来此之前令人砍伐毛竹,便是为了捕鱼?”
“我军长期困据在此,粮秣仅够支用四五月,且无其他食物来源,唯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一条办法。故而事先准备了毛竹,制成沉箱,沉箱留有入口,投以饵料,便能捕鱼。”
“嗯,不曾想你小小年纪便有这等谋划和见识,看来本将军是小看了你。”
“赵将军可别高兴的太早,晋军倘若久攻不下,改为围困,恐怕我军日后捕鱼会变得艰难。晋军势必切断我军外来补给,哪怕是河中的渔获。故而沉箱捕鱼一事,往后仍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晋军攻城还在其次,如何过江联络咸军来救,乃第一要务。”
“此事本将正在筹划,只是不知你可有妙计能将消息送过江去。”
“将军请先说。”
“本将军想令制木筏,人趁夜色渡江送信,你以为如何。”
“晋军战船巡江,过江几乎可能。不过越无可能之事,越有可乘之机。”
“何以见得?”
“倘若是晋军自己人呢。”
“何意?”
“今夜或明晚,晋军必然登陆尹秧城外,故而我军偷袭之际,令人假扮晋军,携带消息混入败军之中,趁晋军败退溃散之际逃脱,一直向南抵达叉江口。
叉江口小河可通志国,却因渠小,大型战船不可通过。而叉江口又乃咸国、志国、晋国三国交接水网,晋军必然重兵巡逻,甚至有志军细作再次活动,故而将军可拆人寻找志军,并投降于其,将紧急军情通报志军。”
“引志军入我国境!如此岂非引狼入室。”
“非也,志国虽强,却已是外强中干,故而晋军此番势大,实则在等时机。志军倘若国力强盛,应该趁晋军攻打肥城之际突然袭击晋军,方为上策。如今志军按兵不动,实则无力出兵。加之今年大旱,志国粮粟空虚,开战并不利于志国,且还要养活咸国所占之民。
故而志军在拿到将军紧急军情,势必要掂量轻重。因此将军务必将紧急军情写的十万火急,非死非即亡。令志军感到咸国若是易帜,与志国便是唇亡齿寒,并择一伶牙俐齿之人送信,可保此消息传回咸国国内。”
“此计好是好,若万一被韩合识破又如何。”
“故而需要冒些风险,但总比派人渡江风险少得多。除此之外,在下一时间也难以想到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