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里还有个变数,如果能够守住一两月时间,咸国从混乱中恢复过来,而晋军被拖在尹秧城下久攻不克,咸军水军陆续从北海进入望亲江增援。
哪怕带不来多少援兵,但是水战若能逼平晋军水军,围困尹秧城的晋军就有可能担心咸军从背后登陆。如此晋军有可能腹背受敌,尹秧城的攻城很大可能会变成围城。
因此死守尹秧城的第一个月至关重要,死守住第一个月,咸军水军有可能增援。
而赵逊考虑向东收复失地,或是退入咸国、志国边界地带的森林当中,前者除非运气好,拿一下座大城池,利用民愤迅速征兵,然后借机扩大胜利果,实背后重击晋军,但可能性不大,征兵后的装备和操练需要时间,口粮也是问题。
退入森林周旋也不现实,粮草补给困难,一旦晋军完成合围,甚至干脆放一把森林大火,就会像赶兔子一样,赶尽杀绝。
“赵将军,坦率而言。晋军已经四十余年未有大战,故而以众击寡尚能胜之。而魏旦老将军之所以败,实则被晋军诱出,以两倍多兵力野战歼灭,纵然老将军善战,双拳也难敌四手。
但倘若我军能集结一支大军,数量即便只有晋军三分之二,利用地势民心,也许尚能一战。”
“你是说,晋军虽然势大,却不悉排兵布阵?”
“非也,韩合乃老将,排兵布阵之道自然了然于心,关键在于都尉之下无人有过阵战,故而若能发动十万以上之兵,正面野战,可取胜晋军。”
晋军最大的软肋是缺乏集团正面硬刚的作战经验,尤其是中下层军官,都是四十岁奔下,和平时间比年纪还大。而野战、阵战不是单兵格杀,需要宏观调动跟配合,稍有差池,轻则混乱,重则甚至发生踩踏事故。
别看二十多天前韩合曾经大败魏旦,事实上是以逸待劳,十几万人一窝蜂的反杀五六万跑过马拉松,追了几十里地的咸军。
就好像即将抵达终点的马拉松队员,看见终点之际,来了根绊马索,这还不算,地面上铺上一层钉板,不死也半条老命。
使奸耍滑虽然是打赢了,阵战的经验并没得到磨砺。尽管一路打杀攻城战不少,但主力军团不可能龟缩在一个城池里面闷死,野战终究是解决有生力量的主要方式。
因此可以利用晋军士卒阵战普遍经验不足的软肋,集中咸军精锐发动野战,正面击溃晋军,使之彻底丧失继续西进的实力。
话虽然说的漂亮,但现实是眼下势单力薄,赵逊更没有决战的意图,于是百里燕说了半天,赵逊依然没有下定决心。
而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晋国都城平汤城捷报频传,晋王大悦,只是这天,随着王硕的军报传到,晋王再也开心不起来。不是别的,百里燕失踪了。
说是失踪,其实就是跑了,当然也有可能死了,但是晋王更愿意相信是跑了。
尽管捷报频传,但晋王总开心不起来,心里突然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而且最近晋王姒巍总是便血,心情一下变得更不爽,于是招范涛商议此事:
“爱卿,此番百里燕失踪一事,是王硕私纵其逃,还是百里燕自己出逃。”
“臣下以为,百里燕私自出逃可能颇大。王硕纵有豹子胆,也不敢纵其逃脱。而且以信中所言推断,当时我军即将与咸军魏旦交战,百里燕跟随后军,后军由公子姒昌警戒,姒昌又与百里燕有嫌隙,王硕若是藏有私心,断不能令姒昌负责后军警戒。
故而臣下以为,乃百里燕私自出逃。”
“既如此,下一步该当如何?”
“大王应按计行事,谎称百里燕已死,且被咸军所杀,而后以出殡为名,继续讹诈歧国国力,并驻兵歧国。”
“可万一百里燕逃回歧国又如何。”
“大王为何不立即书信一封,暗中结好百里律。传闻百里律此人刚愎自用,且心胸狭窄,可将百里燕未死消息告知于其,百里律定暗中劫杀百里燕。而且必须棺椁抵达歧国,讹到歧国财力之后,再行告知。”
“倘若百里燕先于我军抵达歧国,又当如何?”
“大王试想,百里燕倘若流落异乡,又身无分文,他何以过活。且不说用腿走到岐国,这兵荒马乱的,纵使他有武艺在身,无人相助,又能奈何。更何况倘若他投靠他国,岂非落下被我晋国讨伐的口实。
若是塞骞助他,那便是御客自找没趣,被我王知道,依然要捉其回来,而且还能讹诈歧国。故而百里燕自己跑了,亦不能改变时局。”
范涛信誓旦旦,殊不知前番韩合大胜魏旦,皆因百里燕,只是王硕没写罢了。
也就是在晋王得到百里燕消息的第二天,病入膏肓的相国公叔阔闻悉消息,当时气的险些丧命,由此病情急转直下,不久后病情恶化,不幸抱憾病亡。
之后不久,韩合率军攻破肥城,晋军伤亡亦是惨重,韩合决意修整数日整饬士气,同时派出侦骑,搜索前番劫粮的咸军踪迹,准备加以剿灭。
赵逊在闻讯肥城失守之后,决心采纳百里燕之策,向尹秧城靠拢。于是派出人马暗中联络,同时准备拔营启程。
这天中午,百里燕正在河边钓鱼,钟衡突然而至:
“校军郎真是好兴致啊,此时竟有如此雅兴在此垂钓。”
百里燕(既魏贤)放下鱼竿起身说:
“原来是钟衡将军,此来莫非是赵将军决意合兵尹秧。”
钟衡牵着马过来,走近一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