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燕仔细查看腹泻之物,都是水泻,发黑,有点像食物中毒引起肠胃急性炎症,算上时间,已经过去两天多。
紧接着给廖翰诊脉,脉象平平,并没有急性征兆,这意味着中毒的可能性不大。无论是人为投毒,还是食物中毒,血液成份的污染,都会通过心脏输送至全身,最后还是要反应在脉搏上。如果中毒,脉搏应该短促无序,因为血管在痉挛,生化指标在沉淀。
但现在脉象平平,而且不弱,只能是炎症或者其他内伤。
理论上人如果轻度食物中毒,其实有自愈能力,两到三天就该缓解。而且时下没什么化学污染,廖翰又是使者,显然也不可能吃腐败变质的食物,加上他是出生高原,体格健壮,来到晋国有几年,不存在水土不服问题。
那么应该是天太热,吃了什么刺激了肠胃。想到这里,百里燕问道廖翰的随从:
“请问廖大人发病前饮食如何。”
“回公子话,廖大人病前饮食用度与平时并无异处。只不过最近三两月间,经常有腹痛之疾,多次请郎中诊治,均未曾好转,不曾想这两日发病如此厉害。”
“腹痛?!”
百里燕若有所思,腹痛能痛三个月?不会是胃疼治成了其他内伤病了吧。
想到这里,百里燕转身蹲于榻侧,催醒廖翰:
“廖大人,廖大人……”
廖翰迷迷瞪瞪睁开双目,只见是百里燕:
“原来是燕公子,在下……”
廖翰有气无力,话到一半无力再言。百里燕见状忙接话说:
“大人无需多言,在下问大人,大人何处疼痛。”
“下腹右侧,犹如刀绞之痛。”
“下腹右侧!”
此时百里燕八成已经想到是什么病,随后将廖翰侧过身,在其背后敲击穴位:
“廖大人,下腹右侧疼否?”
“疼,疼啊……”
然后又换穴位,继续敲击,百里燕再问:
“廖大人,此番下腹右侧可疼否?”
“疼,比之方才更甚……”
听到这里,百里燕基本肯定,一定是阑尾炎,急性阑尾炎。
之前三个月隐隐作痛,是慢性发展期,按说吃点草药方剂问题也不大,但谁让现在酷暑,饮食不卫生,慢性阑尾炎发展成急性只是时间问题。
以当下的医疗手段,急性阑尾炎基本上就是绝症,要说吃草药方剂能治好吗,不说绝对不能,但至少百里燕前世,很少听说业内有中医院能靠吃中药方剂,治好急性阑尾炎,即便是西药抗生素,对于急性阑尾炎也无济于事,只能手术解决。
而且这种病很大程度上跟人的体质有关,能吃好急性阑尾炎的中药,其药力猛烈程度一般人也受不了,弄不好要丢命,还不如开刀。就眼下这情况,根本没得治。
眼前这位廖翰愣是挺了五十多个钟头,正常人急性阑尾炎硬挺二十四小时基本上就很危险,这位挺了五十多钟头,除了体质强,之前用药也延缓了病发。
现如今既然诊断是阑尾炎,那就好办了,再普通不过的小手术,割了不就完了?可哪儿那么容易。
思来想去,百里燕来到门外。
此时门外众人目尽嘲讽,尤其是晋王宫里的一干医官,这些缺德的老东西,明知道治不好,还煽风点火。
见百里燕走出,范涛极尽嘲讽说道:
“如何,燕公子可有良方?”
“良方是有,但本公子需一帮手,不知在场谁人愿助本公子一臂之力。”
“就老夫吧。”
许医官“自告奋勇”上前,百里燕又道:
“许医官相助,本公子感激不尽。不过时下还缺两件器物,需令人回府取来。”
此时范涛心中起疑,担心百里燕借故走脱,遂问他:
“何物!”
“取文房四宝来。”
百里燕令人拿来文房四宝,随后在绢帛上写下两行字。
第一行字是“医用酒精”四个“汉字”,第二行是“羊肠线”三个“汉字”。反正时下没人认识汉字,百里燕写下七个字,在范涛看来就是鬼画符。
“范大人速速差人送于质子府管事何宽,何宽见此二物便会立即送来,切不可耽误。”
“为何燕公子所书字体从未见过?”
范涛小心问道,心中疑窦更甚,这时百里燕却说:
“那是当然,此乃本公子所创,外人岂能知晓。”
别说你范涛不知道,就是何宽也不知道这七个字是什么意思。
百里燕此前只告诉何宽“医用酒精”四个汉字对应是什么,“羊肠线”三个汉字对应是什么,就是不告诉这些字对应的中原文字是什么,也不教他发音,只要他知道对应物品即可。知道太多,既没好处,也没用。
范涛此时不知百里燕何意,是搬救兵的暗号呢,还是有其他什么图谋。但已经逼虎上山,要是不接应,就成了自己骑虎难下。想到这里,范涛只能答应条件,立即差人送信。
而与此同时,百里燕拉着许医官进入室内,随后从药箱之内取出一葫芦,取来一大木碗,倒出少说二两粉末,随后吩咐仆役道:
“去,以沸水冲之,务必冲满一碗。”
“诺!”
仆役端着木碗火速去加热水,此时室内围了不少郎中医官,都在等着看百里燕笑话。这时许医官不解道:
“燕公子医术老夫早有耳闻,只是这诊病不比烹制菜肴,盐搁多了咸一点,搁少了淡些许。这药若是开错了,可是要命的。”
“此理本公子自然明白,还请许医官稍安勿躁,待到许医官出手之时,还望许医官勿要心惊,否则本公子可就为难了。”
“公子何意?”
话音刚落,百里燕开始给廖翰脱衣解裤。见此一幕,现场奇谈怪论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
“公子燕,你这是何意!”许医官再一次没忍住。
“许医官应该知道,疾恶肠痈是不治之症,本公子所言可对。”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