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七卷《列国文范》悉数在此,将金银交予书匠,世子殿即可取走。”
“敢问西门执院,为何此书不售呢?”
“此书乃宏篇大作,雕版不易,印本稀少,每一册都是价值连城,还望世子毫升珍惜。”
“谢西门执院赐教,本世子定当珍惜。”
西门华的意思很简单,印书不容易,尤其是这一套有几百页的大书,一套雕版也印不了多少,所以这种大书的数量就很少,均摊到每一座同文书苑和列国的书库、知名私塾,数量就更少了。
受制于当下印刷技术的限制,雕版还都是木刻雕版,还没出现铜刻印刷,更没有活字印刷,这就意味着整块木刻印刷的成本、周期、工时很长,而寿命很短。
所以书越厚,也就越精贵。不卖给个人和不爱惜的人,当然就成了必然规矩。
西门华将《列国文范》交给何宽,随后牵过一旁女娃的手介绍道:
“世子殿下,此乃老夫孙女西门芸芳,芸芳,还不见过世子殿下。”
西门华示意道,西门芸芳上前一礼:
“小女子西门芸芳,见过世子殿下。”
“哦……西门姑娘免礼。”
百里燕受宠若惊,赶紧回礼。
真不知道西门华唱的这是哪一出,还把孙女扯了出来,难道是想攀高枝儿?不能吧。
我一个没落的贵族世子,还是二世子,将来既不能做王,也不能自保,西门华这么早就想身后腿,还是说这个年头是普遍现象?
思索之际,身后突来一声大唤:
“芸芳姑娘,芸芳姑娘可在!”
声音嗓门很大,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内院门进之处,一十四五青年虎背熊腰肋下佩剑,披坚执锐气势雄浑。青年身后跟随一列五十人宫中禁军,百里燕一眼识出此人,乃是晋王的三子姒昌。
姒昌,年十六,晋王三子,百里燕记忆中,与其在宫中经略宫童书苑有过四年交集,姒昌在年满十四岁之后,就被投入军中历练,此人性格张扬跋扈,曾率骑兵从庄稼地里践踏飞驰,鞭打百姓,可见其何等嚣张。
姒昌摔人闯入内院有恃无恐,目光左右一扫,落向一席粉衣的西门芸芳,脸上立时浮出一片彩虹:
“芸芳姑娘!”
姒昌速步上前,待到近处,却见百里燕:
“歧国质子!”姒昌一皱眉,目带不屑:“你为何在此!”
“求书,仅此而已。晋世子请便,本世子走了。”
“慢着!”
姒昌拦住百里燕去路:
“若为只为求书,何故求见芸芳小姐!”
姒昌气势汹汹,甚至理直气壮,百里燕莫名其妙,且不说刚说上一句话,你就跳出来了,西门芸芳年方不过九岁,你一个十五六的人,惦记一个女童,有恋童癖吧。
纵然心里这般想,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姒昌此人却是不好惹,飞扬跋扈蛮不讲理,能躲就躲。想到这里,百里燕小心应付说:
“西门执院与芸芳小姐前来送书予本世子,仅此而已。”
“若不属实,父王定加罪歧国,哼!”姒昌气势汹汹,转身走向西门华。
姒昌此人飞扬跋扈,晋国主姒巍三个儿子之中最为骄横者,稍有不顺轻则鞭打,重则军棍伺候。俨然一副治军有方架势,实则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姒昌是在去年随军前往晋国与咸国接壤边境城关效力,光从都城平汤前往北海咸国边境,常行军骑马就得小一月,回来还得一月。此次返回平汤城,满打满算才呆在军中不到七八个月,其返回都城必有紧急要事。
不过刚一进城,就直奔同文书苑,这个“紧急要事”恐怕就大打折扣了。或者说,边城要打仗,这家伙干脆当了逃兵?
少时片刻,百里燕一行将金银交予书匠后悄然离去,姒昌见到西门华,如同变了个人,和颜悦色一团和气,全然不见刚才虎狼嘴脸:
“西门执院,晚辈这里有礼了。”
“世子殿下免礼,想必世子军务繁忙,来同文书苑一趟不易。芸芳啊。”西门华示意西门芸芳。
“芸芳在,祖父有何吩咐。”
“去,让你娘准茶饮糕点,祖父要与世子说话。”
“嗯,芸芳这就去。”
西门芸芳转身即去,姒昌目不转睛眼珠几乎挤出眼眶,西门华见状随即打断道:
“世子,请吧。”
“哦哦,好好……”
姒昌魂不守舍,显然魂已经被西门芸芳给勾走了。
捧着书走在回府的路上,何宽问道百里燕:
“世子,之前伍算大师所问,世子为何对答如流,不知世子可否释疑。”
“何伯是想问鸡兔同笼、门内有人、木上累木三问吧。”
“正是,老夫百思不得其解殿下何以对答如流。”
“说起来甚是简单,但真要说透其中道理,何伯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厘清其中奥妙。”
伍算的题目充其量就是初二以下难度,初一甚至小学六年级阶段就应该掌握,虽然简单,但很考验逻辑。
古代王公贵胄条件优越,子女接受教育的年龄普遍较早,四五岁就开始识文认字,加上这年头的信息量不是很大,简易数学的范例并不多,接触的机会更少。
伍算出题考八九岁的孩子显然是故意刁难,即便是王公贵胄家的子女,接触更多的还是咬文嚼字和如何做人、做官做一个权臣,触碰数学的机会很少。
但寄生后的百里燕就不同了,曾经的理科大王,医大本科阶段混到了数学学位,这种小儿科的问题哪能难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