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苦笑,麟牙是由他一手带入江湖这条道儿,一直相信自己的刀比别人的快。
他有些后悔,这条道儿没多少退路,迟疑了下继续说下去,“你可以看出我胆怯,是好事,可你明明知道了前辈之人的悔恨,却一意挥刀杀人,这是坏事。”
麟牙不说话,死死地盯着男子手里的麒麟兽元,得七可独霸武林,来者若是七人中之一,也可得到另外一枚麒麟兽元,剑邪宗在武林的地位也将更加稳固。
他不惧怕死亡,只是害怕活着庸庸然。
“我只求你一次,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无畏会害死自己,我知道自己仇家的厉害,带着我的孩子走。我若死了,你就不要露头,寻个安静的地方活下去。”
男子探出手重重的拍了拍麟牙的肩膀,将麒麟兽元放入婴儿的怀里,又取出,放入自己的怀里,“不要让我的孩子踏入江湖,这是个不祥之地。”
麟牙咬着牙,不说话。
“我知道你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到来,渴望着杀出一条血路,纵使在绝境中,你也依然渴望着江湖中的地位。你总觉得自己的刀要比别人快,挥刀的姿势要比别人更洒脱,我带你入江湖,是件错事,无畏的人容易死,所谓的英雄活着太少。”
男子无力的晃了晃头,“麟牙带着我的孩子走吧,所有的恩怨都该我去承担,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麟牙瞪大了眼睛看着男子,背脊笔直。
“麟牙,你是我唯一求过的人....我...楚歌不曾求过人....”男子低头,双手抱住婴儿托举向上,压低了嗓音,“我是位父亲,他是我和顾惜的孩子。”
男子嘶哑的声让麟牙难以接受,对方半月前的信笺已经向他透漏了厚重的悔意和惧怕。
他出发前就怀着一颗复杂的心,可当眼前的人说出此般的话,他才明白曾经被称为剑邪的顶尖剑客的确是迟暮了,心里有了太多的顾忌和牵挂。
蓦然间,麟牙想起十几年前在暴雨中杀人的背影,萧索而无畏,牵着他的手,淡淡问他,“孩子,你怕嘛?我带你去杀人,杀红了眼,你就不怕了。”
十几年弹指而过,他已忘记了死亡的感觉,游走刀锋不曾蹙过眉,可曾经教他杀人的剑客却怕了。
“你怕嘛?楚歌....”
麟牙缓缓地站起,低着头看向男子,深吸了口气,“我欠你恩情,你若是执意让我带着你的孩子退隐,我无话可说,这是我欠你的。但是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兄弟,我也再也不是剑邪宗的死侍。”
男子沉默着,托举着婴儿的双手在颤抖,在麟牙的凝视下,男子慢慢的抬起头,一双眼睛猩红,泪水轻滑出眼眶,咬着牙说道,“带他走,不再过问江湖事,不要让我的孩子踏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