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来的人并不多。
在江猢中混的人,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惹麻烦的。
酒筵已张。
三杯酒下肚,龙啸云的脸更红了,举杯笑道:大哥的浓情厚意,实令做兄弟的永生难忘,来,兄弟敬大哥一杯。
上官金虹淡淡道:我从不沾酒。
站在身后的龙小云立刻倒了杯茶过来,陪笑道:既然如此,老怕就以茶代酒如何
上宫金虹道:我也不喝茶。
龙啸云怔了怔,勉强笑道:大哥平日喝的是什么
上官金虹道:水。
龙啸云又怔了怔,道:只喝水
上官金虹道:水能清心,只喝水的人,心绝不会乱。
龙小云已倒了杯水过来,双手奉上,道:这是净水。
上官金虹道:我只有渴的时候才喝水,现在我不渴。
龙啸云脸色已有些发苦。
龙小云还是面不改色,陪笑道:既然如此,小侄就替老伯喝一杯如何
上官金虹道:你倒的,你喝。
龙小云将一杯茶、一杯酒、一杯水,全部喝了下去,缓缓道:古人歃血为盟,以示高义,老伯与家父都是通达之上,自然不必如此看重形式,但香烛之礼却总是不可少的。
上官金虹道:香烛又有什么用
龙小云道:祭天地,祭鬼神。
上官金虹道:魔神不来祭我,我为何要祭他
龙小云笑道:不错,像老怕这样的盖世英雄,鬼神必也十分相敬。
上官金虹道:我不敬他,他为何要敬我
龙小云咳嗽了两声,陪笑道:那么,老伯的意思
上官金虹板着脸道:是令尊要和我结拜,还是称
龙小云道:当然是家父。
上官金虹冷冷道:那么你就站到一边去。
龙小云躬身道:是。
他垂手退下,居然还是面不改色。
龙啸云脸上却已有些发育,勉强道:犬子无礼,大哥千万莫要见怪。
上官金虹突然一拍桌子,厉声道:这样的儿子,怎能说是太子
他忽又长长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他不是我的儿子。
龙啸云呆在那里,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只见一个浓眉环目的大汉匆匆奔了进来,匆匆磕了个头,转到了上官金虹的身后,躬身低语道:令已传去,只不过
上官金虹道:只不过怎样
大汉的声音更低,道:看来他已醉了,醉得很厉害。
上官金虹皱了皱眉,道:用冷水泼,若泼不醒,就用尿。
大汉道:是
他心里实在佩服极了。
除了死人外,世上绝没有连尿也泼不醒的人。
龙啸云也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试探着道:大哥莫非在等人
上宫金虹道:谁配要我等
龙啸云道:既然人都已到了,大哥为何还不
上官金虹忽然向他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道:贵庚
龙啸云道:虚长五十一,
上宫金虹道:你比我大,是否我该叫你一声大哥才对。
龙啸云赶紧离席而起,陪笑道:年无长幼,能者为师,大哥千万莫折煞小弟。
上官金虹淡淡道:既然我是大哥,你就该听我的。
龙啸云道:是。
上官金虹道:好,坐下来喝酒先敬这些朋友一杯。
能坐在这桌子上喝酒的人,面子必定不小。
但坐在这里喝酒,简直是受罪。
上官金虹根本没有动过筷子,别人也觉得手里的这双筷子仿佛有几百斤重,哪里吃得下去。
只听上官金虹道:酒菜已叫来,不吃就是浪费,我最恨浪费,各位请。
七八双筷子立刻同时伸了出去。
龙啸云陪笑道:这鱼还新鲜,大哥为何不也尝一尝
上官金虹道:我饿的时候才吃,现在我不饿。
他一字字接着道:不饿的时候吃地是浪费。
立刻又有几双筷子放了下来。
其中一人面白身长,手上戴着好大的一块翡翠斑指,绿得耀眼,腰畔悬着的乌鞘长剑上,也镶着几块翡翠。
这人虽也一直没有说话,但眉目间却已隐隐露出不耐之色。
他的确从来也没有受过这种气,只后悔这次为河要来。
他本不该来的。
碧华轩金字招牌,普天之下,做珠宝生意的一听到碧华轩三个字,就好像练刀的人听到小李飞刀一样。
碧华轩的少主人西门玉,更是从小就被人像凤凰般捧着,他要往东,绝没有人敢说西。
他要练剑,立刻就有人将能请得到的名剑容全部请来,又有人设法替他找来一柄松纹古剑。
十岁的时候,西门玉就用这柄剑杀过人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想尝尝杀人是什么滋味,所以就有人想法子去找个人来让他杀。
像这么样的一个人,现在却坐在这里受这种气,岂非冤枉得很。
他也根本没有动过筷子。
上官金虹眼睛就盯着西门玉的眼睛。
西门玉本来也想扭过头,去瞧别的地方,但上官金虹的目光却似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他若盯着一个人,那人竟只有被他盯着。
被这种目光盯着,的确不是件好受的事。
西门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渐渐发冷,从指尖开始,一直冷入背脊,冷入骨髓,冷到心里去。
上官金虹突然道:这酒菜中有毒
西门玉勉强笑道:怎会有毒
上官金虹道:既然无毒,你为何不吃
西门王道:在下也不饿,不敢浪费帮主的酒菜。
上宫金虹道:真的不饿
西门玉道:真真的。
上宫金虹道:浪费还可原谅,说谎却不可恕,你明白么
西门玉的火气也忍不注要上来了,道:这种小事,在下又何必说谎。
上官金虹道:说谎就是说谎,大事小事全部一样。
西门玉道:不饿就是不饿。
上官金虹道:现在已过了午饭时候,你怎会不饿
西门玉道:也许在下吃的早点还未消化。
上官金虹道:你早点是在城南奎元馆吃的,是么
西门玉道:不错。
上官金虹道:你一个人要了一碗麻油鸡,一碗爆鳝鱼面,外带一笼肉包,鸡吃了两块,面你吃了半碗,肉包吃了七个,是么
西门玉脸色变了变,冷笑道:想不到帮主将在下的一举一动都调查得如此仔细。
上官金虹道:你吃的这些东西既然还未消化,想必还留在肚子里,是么
西门玉道:想必还在的
上官金虹突然沉下了脸,道:好,剖开他的肚子瞧瞧,还在不在
大家虽早已看出他是成心在找西门玉的麻烦了,却未想到忽须竟如此大,这句话说出,每个人面上都不禁变了颜色。
上富金虹令出如山,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能做得到。
西门玉更是面如死灰,吃吃道:帮主莫非是在开玩笑
上官金虹连理都不再理他,已有四个黄衫人走了过来。
西门玉霍然起身,反手拔剑,动作干净利落,大家虽然还未看到他出手,已知道他剑法必定不弱。
谁知他长剑还未出鞘,突听啸的一声,上官金虹面前的筷子突然飞起,已打在西门玉左右双肩的肩井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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