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看着眼前的儿子道:
“汝有疑问?”
“儿臣有!”
子楚点点头道。
秦王笑了,轻轻抬了抬右手,道:
“讲吧,汝也已是秦之公子,明载今朝,秦王宫上便是汝负大秦之担。”
子楚闻言宽慰秦王道:
“父王,仙人未必不会错。”
“难得汝恭廉孝悌。”
秦王似乎有所欣慰。
“可汝与吾皆知,此不过虚言罢了。”
“父惟愿汝日后孝华阳夫人。”
子楚一拜道:
“此儿臣之应有之义。”
秦王扶起了子楚,然后道:
“今日不过解答汝罢了,有疑问尽管问之。”
子楚抬起头道:
“儿臣不懂,何以行事如此仓促?”
“仓促?”
“吾何不知?”
秦王笑着。
他自然知道仓促,只不过引箭在弦——不得不发。
见到秦王如此回答,子楚心中疑惑更浓。
“可为何要如此行事?仙人于咸阳城徐徐图之,不是甚好?”
秦王低头笑了,似乎是因为子楚的想法而感到幼稚。
“自昔日周朝天子迁都始,天下已乱数百年,凡今日之雄国,皆灭国无数,并四方之土,变法图强,才有今日之局。”
“可凡天下三百余年,霸主更替,未尝见世人有谁可以长久雄视。”
“昔日者三十河东,今日矣三十河西,潮涨潮落,未有长久,故强国起落者多矣,晋强而分,齐强共讨,楚强战亏,如此而是,更是数不胜数。”
“今日有仙人降世,此旷世之时,然世间鬼神之术者,多为障眼之术,久者必然乱国。”
“汝知今日之前,凡咸阳之煊贵有几何告寡人欲求立仙人为相否?”
子楚摇摇头道:
“儿臣不知。”
“六成!”
“六成?”
子楚有点吃惊道。
六成煊贵,这已经足够动摇秦王权柄。
“是啊,六成!”
“此还是有三成摇摆不定,半成选择观望。”
秦王抬起头道:
“若仙人果有其能,吾自然不会吝惜区区国师之位。”
“吾之祖父,秦孝公嬴渠梁,生于秦国危难之时,亦敢立无名之商君为肱股之臣,吾虽不才,决断尚可。”
“可若其无能,祸乱朝纲,遗祸无穷。”
“秦此时有鲸吞四海之势,亦有鲸吞四海之机,若为蒙蔽视为可惜。”
“遂有此之争,若败,则秦以仙人为百世之师,虽死仍求座下蒙学;若胜,仙人之盛名难副其实,秦当以兵甲定鼎天下。”
“未有它法?”
子楚问道。
秦王顿了顿,然后道:
“寡人知己,不过中人之材,此于寡人已然是上策,若其为仙,便用吾此一载阳寿赌我大秦之运。”
子楚这一刻全部懂了。
国局虽然有危机之势,却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只是,自己的父王想要赌一赌。
因为他不可能在已经被别人定下了死期的日子里,安稳的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活下去。
他是秦王,他要知道这是真是假,所以站在他的角度,这必须赌一赌。
哪怕是以秦王的性命。
甚至,公族族老一定是知道如此,才上奏的。
一瞬间,子楚甚至觉得自己的父亲有点陌生,在他眼中父亲不应该有如此心机。
但作为一个儿子,他并不能质问什么。
桌案之前,子楚最终缓缓一拜道:
“子楚明白了,谢父王教导。”
“嗯,下去吧,寡人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