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底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这个温柔的男人,他什么错事也没有做,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丑陋,就要被关在这种地方一生一世
就算是再丑陋的人,只要有颗高贵的灵魂,也会有人喜欢的。我冲他笑了笑,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有些疑惑的抬起了头,故事
嗯,这是一个发生在法国的故事,故事里有个十分丑陋的敲钟人,他的名字叫作卡西莫多,卡西莫多有着丑到极点的相貌:怪异的脸,四面体的鼻子,马蹄形的嘴,参差不齐的牙齿,独眼,耳聋,驼背够丑了吧。
他并没有对法国这个还没出现的词有异议,倒是有些吃惊于我所描述的丑陋。
有那么丑的人吗
当然有啊,听我说下去,我拿起陶罐喝了一口水,故事里,还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她的名字叫作爱丝美拉达
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是我十分熟悉的一个故事,在我七岁的时候,老爸老妈曾经带我去巴黎看过根据故事改编的歌剧,所以印象一直十分深刻,有几段精彩的歌词,我至今还能唱出来。
用这个故事来安慰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法国有钟楼怪人,希腊有面具怪人嘛
他一直聚精会神的听着,当听到卡西莫多爱上了爱丝美拉达时,他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声。
我笑了笑,又继续讲了下去,当我眉飞色舞的讲完整个故事时,还不忘趁机激励了他一番,你看,他虽然很丑陋,却没有被爱丝美拉达所厌恶,因为他有一颗高贵的灵魂,你也一样,这么温柔的你,一定会有人喜欢你的。
他没有说话,翡翠色的眼眸似乎流转着复杂的神色。
我咬了一口面包,思绪也回到了七岁时,那是我第一次去法国,妈妈还特地带了我去普罗旺斯看熏衣草和向日葵,在那里,妈妈第一次对我生气,记得我当时一直吵闹着要和爸爸一起在阳光下野餐。
那时的我,还没有明白爸爸是永远不能出现在阳光下的。
耳边,仿佛回响起了歌剧里的曲调
你来自何方美丽的异国姑娘你是天上亦或人间的精灵美丽的天堂鸟啊你为何来到这里
我是个吉普赛女郎没人知道我来自何方吉普赛女郎我浪迹天涯谁又知道我明天的去向吉普赛女郎一切都写在我的掌纹上
很特别的调子。他的声音忽然把我从走神中拉了回来,我忽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把里面的歌曲哼了出来。
是啊,我笑了笑,不过是小时候看的,所以很多都忘记了。
很好听,他的眼中泛起了一丝温柔的色泽,就像裹在玻璃杯中的阳光,柔软、透明。
今天就当rp爆发,好人做到底吧。
我想了想,又哼起了另外一段记得比较清楚的歌曲。
我的爱丝美拉达你随手点燃的是我的爱情你却不管了为了爱我盲了双眼再也听不到声音
你已经动了我的心当我看了不该看的你的眼睛我只能可怜的偷偷的注视你的背影躲在黑暗的房间放纵对你的想念。
还没有等我唱完,他忽然霍的站起身来,我有些不舒服,我,我先回房间休息了说着,他有些惊慌的匆匆离开了。
我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挑了挑眉,真是个没有礼貌的奇怪家伙,人家难得有兴致唱两段,居然不捧场。
吃完面包,我拿起了蜡烛,摸索到了西卡所在的房间,去看看他的情形。
他还没有醒来,不过呼吸均匀,面色红润,应该没有大问题。但这样迟迟不醒,也是件恼人的事,不过只要不让他被米诺陶洛斯吃掉,我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吧
但是公主那里的宝剑,还是一个麻烦。
不知把抓抓大法用在人类身上,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呢
也许是因为一直处于黑暗的状态,我觉得身体特别容易疲倦,比往常都容易瞌睡。也不知是白天还是晚上,反正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又再一次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我隐隐感到有人靠近了我的床边,尽管还闭着眼睛,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清醒,处于了戒备状态。
一个黑影忽然笼罩在了我的上方,接着,一只手慢慢伸向了我,就在我身体紧绷的时候,却发现那只手只是将被我踢开的毯子轻轻盖在了我的身上。
像是怕我着凉似的,他还不放心的扯了扯,将我的半个脑袋都盖住了。
我抓紧了毯子,心里涌起了一种像溶化的粗砂糖般的温暖。
温柔的面具怪人,一定会有人喜欢你的,一定。
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昨晚的情景,当时确实被感动了一下,可是现在又有新的疑惑出来了。
难道之前在我房间里的人也是他或者说那个在黑暗中注视我的人也是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在公主房里的时候,那个影子,那个注视我的人又是谁呢
好诡异的感觉
我摸索到了门外,取下了一支插在走廊烛台上的蜡烛,往长廊尽头厕所的方向走去,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了,也根本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再待几天我恐怕就要疯了,真不知面具男是怎么熬下来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内心深处的某一根弦被触动了,这次莫名其妙的想多管闲事一回,把他从地牢里救出来。
或许,可以让他跟忒修斯离开这里啊我一边想着,一边缓缓往前走着,在厕所里解决了个人问题后,我忽然留意到了那个禁忌的最后一个房间。
越是禁忌的地方,却往往越能引发人们的好奇心,就像现在,当我想起面具人的话时,我的好奇心忽然间开始泛滥了。
我推了推门,门被牢牢锁着,不过,打开这样的锁,这难不倒我。
门只开了一条缝,一阵血腥味夹杂着腐臭味扑鼻而来,我心里微微一惊,一个侧身闪了进去,轻轻关上了门。
将手里的蜡烛举高,在淡淡的烛光下,一个令我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场景赫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天花板上,墙壁上,地面上,全是已经干涸的黑红色血迹,触目惊心,墙角处,堆满了累累白骨,全是人的骨架只听骨碌碌一声响,一个头盖骨不偏不倚的滚落到了我的脚下。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在强迫自己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弯下腰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个头盖骨,看上去这似乎是个孩子的头盖骨,而且时间久远,上面铺满了灰尘。
我上前了几步,走到了那堆白骨面前。将蜡烛凑近了一些,忽然发现了在白骨的旁边,还有一个奇怪的长角的东西。我伸出手,将那件东西捡了起来,拿近一看,原来是个牛头的面罩
牛头的面罩迷宫里的地牢,人类的尸骨,血腥的房间,所有的东西一下子全都串连在了起来,我忽然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凝结起来了
难道难道说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你手里拿的,是我的东西。
我的手一松,那个牛头面罩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缓缓转过身,印入眼帘的,是门口那张狰狞的银质面具。
你到底是谁我居然还能保持冷静,先朝他开了口。
他一脚踏进了房间,我就是米诺陶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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