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事,想知道”
董雨如说。
吴风沉默,便不再言语。
“走吧,若是真的好奇便陪我去一趟城东的寺庙,路上再慢慢告诉你一二。
“学生明白。”……相国寺位于顺天府以东,年代久远,香火鼎盛,颇负盛名。
此时正是清晨,人烟稀少,董雨如和吴风行走在九十九重台阶上,微微错开了半步,董雨如在前,吴风在后,缓慢且坚定的行走着。
寺庙的主持早已沐浴斋戒,端端正正的守在佛像殿宇前,见到董雨如的曼妙身姿微微一笑,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迈出了门槛,悄悄关上了门。
吴风守在门口闭目凝神,董雨如则是捻动佛珠,三香九叩,隔了良久后才侧过头,道:“小风,陪我一起。”
吴风并不信佛,原本只是站在一旁看,只是听得董雨如开口只能在她身边跪下。
“小风,你信因缘么。”
董雨如问。
吴风犹豫了片刻,轻轻摇头道:“我信缘。”
“为何不信因。”
“有因必有果,我不喜欢这种注定的东西。而缘,则是妙不可言。”
董雨如不说话,虔诚磕首。
吴风顺着眼角多余望了一眼,可这一眼却让他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许是因为这件荆钗素袍太过宽松,当董雨如伏身下去时对襟的衣领向下敞开,x前的g0u壑,两抹高耸baineng,甚至是浅褐se的饱满rujiang也是若隐若现,她竟是未曾穿着贴身的肚兜。
“到底是缘妙,还是因巧。”
董雨如张开眼,对上了吴风t0ukui的视线,笑了一下。
“夫人我……”
吴风难得的红了脸,迅速起身。
“好看么。”
“……美不胜收。”
董雨如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站直了身子,抬首看着佛像,轻声细语道:“我与你不同,我信因,不信缘。b如刚才,我想让你看到我的rujiang,我便脱了亵衣磕首下跪,而不是盼着世间的巧合缘分让你惊鸿一瞥偶尔窥见。”
她顿了顿,面se如常毫无波澜,继续道:“这道理或许说得粗俗和牵强,但我一直相信,想要的什么的结果就得付出什么样的因由。”
吴风听了这话,思绪从刚才的惊yan美se的中收了回来,拱了拱手道:“夫人说得是,那么……夫人现在是想种下什么样的因,收获什么样的果呢”
一声叹息在寺庙中缓缓荡开。
“在你眼中,于谦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保大人他……英明,神武,才智过人。”
董雨如摇了摇头,长叹道:“你说的的确不假,但就是太英明,太神武,太才智过人了。”
“当年土木堡之变,英宗被囚,他先是严厉批评了那些主张南迁的大臣,选择固守都城,并且全权负责对抗外敌的战局,最终取得了胜利,大明江山转危为安。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国之栋梁,兵之军神,可有一个人却恨不得他现在去si,你知道那是谁吗”
吴风点头,缓缓说出了两个字:英宗“不错。”
“可学生不明白,如今的圣上明知道自己的哥哥复辟,为什么不找机会在深g0ng幽阁中杀了他”
董雨如闻言微微一笑,“那么小风,你在吴府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找机会杀了自己的大哥呢。”
“我……”
吴风愣在了原地,然后道:“学生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一个怕字。”
“怕什么”
“笔。”
吴风x1气,屈指作出书写的动作:“一支记载了历史的笔。”
董雨如点头,露出欣慰。
“我想要英宗的复辟成为泡影,于谦虽然聪明,但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忠诚。他忠诚的不是英宗或是当今皇上,而是这整个大明皇朝。可这大明皇朝随时都会变换主人,天威难测。那英宗从来就不是心x开阔之人,他也怕笔,所以借了一把叫做苍穹门的刀,刀口已经停在了城西四十六巷的街口上。”
董雨如的高耸挺拔的x口微微起伏,道:“论用兵为官,我不如他。论识人读心,他不如我。小风,你想爬得更高更远,对吗”
吴风惊诧于董雨如一介nv流的心思缜密,艰难的点头:“学生从江南苏州远赴京城,为的当然是平步青云。”
董雨如继续道,然后话锋一转:“你今日送杜鹃,其实也是知道鸠占鹊巢这个道理的,只是想试探我对不对”
“这……”
吴风的脸骤然白了白,无法再点头。
董雨如见他这般模样,秀美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波澜,轻声道:“我不可能让你占了这座巢,但我可以让你这只小杜鹃偶尔来坐一坐,就当串个门。但是……你得先帮我做一件事。”
“何事”
“于谦兵败,圣上隐有不满。而这世上,能让一个人对一件事澹忘怒意的办法只有一种,那就是让他看到另一件更为愤怒的事情。”
“b如”
“b如让圣上发现兵败非于谦无能,而是家中有贼。”
董雨如翻了翻手掌心,手心手背皆是白皙光洁,“少保府邸对门的兵部尚书柳观海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要是他那件宅子归了你,以后……来我这儿凭栏观竹就要方便多了。”
吴风心头震惊,这柳观海可不是简单的人物,身兼兵部尚书和征北大都督两职,可以算得上三朝元老,虽说平日里贪w,但对朝廷的忠心却是无人指责抹黑。
“一山不容二虎,何况这只虎从一开始就是养不熟的。”
董雨如道,意指柳观海真正效忠的乃是英宗朱祁镇,而非朱祁钰。
“还请夫人指点一二。”
吴风屏息道。
董雨如抬头看了看窗户外透进来的晨光渐亮,回答道:“天亮了,不可在青天白日下说的y祟话也该留到夜黑风高的晚上。今晚子时,西侧楼台,凭你的功夫想必不难吧”
她说着,伸出了手。
吴风顺势将其挽住,扶着董雨如那纤细却r0u感的蜂腰,推开了相国寺的大门。
此时一阵清风拂面而来,吹散了细碎的小雨,卷起了人的衣袍裙角。
他看着身侧妇人长袍下壮阔的shuanfenr0u云,两点暗红宝珠熠熠生辉,心思已然全都沉浸了那道深不可测的雪白g0u壑里。
“雨碎风起,天降不宁。”
吴风暗自冷笑一声,不知这话中的雨是指董雨如,还是自己的大哥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