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证过期了吗?”
“需要重新办理,不过还好,决定走向远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太晚。你要什么时候走,我随时配合。”
嘉文摇了摇头,“你没必要配合我,你的工作忙,我现在是闲人一个,有时间等。穆青,你总是说,我在为……嗯,我没有为自己着想过,那么你呢?有为自己想过吗?或者是,你总是习惯迁就的那个?”
男人愣了愣,露出了真切的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看出了什么?”
“我只是在想,你大可以把自己隐藏起来,没关系,这是你的生活方式,你舒服就好。不过,在朋友面前,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客气。你了解我的所有,而我却连你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他垂眸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签证下来后,两人去了欧洲。
从带着地中海热辣风情的西班牙开始,走到意大利,再前往德国,从法国一路北上,到了北欧国家。
穆青是一个很好的旅行伙伴,旅途中,嘉文发现,除了流畅的英语外,这个人居然会说西班牙语和德语,而且说得非常地道,各种俚语俗语景区文化也是信手拈来,逗得当地老外哈哈大笑,直对他竖起大拇指。
看得嘉文一脸懵。
他是个美食家,知道哪里有好吃的,还是个行走的gps,就像是拿了上帝剧本,说好两人旅行,一起出谋划策,可事实上她是不用带脑子出门的。
她的旅行从来没有这么顺畅过。
“处在东亚文化圈的日本,我溜了一圈都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你怎么做到的?”
“大学的时候,是在这边读的。欧盟国之间怎么蹿都很方便,趁着这个便利学了好几门语言,对这里还算有所了解。”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透露他的个人信息。
在嘉文眼中,穆青是一个很神秘的人。
他身上有一种优雅矜贵的腔调,却又不是绅士那种有些刻意的营造出的风度,被一些外在的包袱裹挟。两人甚至可以穿着拖鞋,在夜里去撸串喝啤酒。
她不知道这个“心理医生”的身价是多少,他能轻而易举让人忘记这些身外之物,从而把目光关注到他本身。
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逛了一圈,冬天悄然流逝,春天来临,温带海洋带来的湿润空气润泽了万物,大地终于不是光秃秃的一片,变得有层次感。
他们来到了芬兰。
穆青在这里有同学,所以就寄居在了同学家中。
他们度过了一段北欧猎人时光,钓鱼,带着枪出去打猎,获猎物,燃起篝火烧烤晚餐。
虽说是春天,这里的天气还是很冷。夜晚的时候她要裹成一个球,缩成一团,围在壁炉旁边。
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总是笑话她。
“看看这些年轻的姑娘,怎么比我这个老太太还怕冷,我年轻的时候还是当地女子组的冬泳冠军。”
穆青低声给她翻译,嘉文听了只觉得满头黑线。
“西方人对东方人的年龄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穆青只是微笑,并不搭腔。
屋子的男主人扛着一把猎枪走进来,用粗犷的嗓音咕噜噜对穆青说了一番话。
“贝尔说了,天气预报报道这些天天气晴朗无云,极光指数极高,萨利萨尔卡小镇可以观测到极光。我们如果想去,那么明天他会开车载我们过去。不过这个时候,kakslauttanen玻璃穹顶酒店应该是订不到了,寻常酒店也难,可能要睡帐篷一整晚。嘉文,你想去吗?”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美丽的,变化莫测的美景。浩瀚星空之下,雪原莽莽,该是一种怎样美丽的风景?
“我想去看看。”
“好。”
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她走过很多地方,却依然被这美丽深邃的风景震撼。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宇宙的浩瀚无际。柏修然曾和她说过,他的人生理想,就是在极光之下确立的。当时她难以体会这种心情,更觉得荒谬可笑。
拒绝一个人,不需要搬出宇宙和救世主。她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被拒绝之后绝不会再次干扰对方的生活。
然而,星空之下,面对这样的风景,她却词穷了。
似乎所有的爱憎都在远离她而去,整颗心只余下一片平静。看得久了,却会产生一种难言的孤寂和空阔,这片天幕,仿佛要将人的灵魂给吸走。
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安静,忍不住没话找话,问穆青:“你在做什么?”
此时已是后半夜了,两人却全无睡意,还在帐篷外坐着。
穆青拧了拧眉,抿着唇一语不发,脸上的表情是肃穆而凝滞的。
他深深地看了她几眼,“嘉文,我们得赶紧走。”
“怎么了?”
他眼中的神色未明,变幻莫测,比这天幕还要难以参透。
“天气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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