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的,此时还是觉得难堪。
到底要做到怎样她才会再给他机会?还是说,无论怎么努力他都没机会了?问不出口。
他手托举得累了,膝盖仿佛也在痛,却只想赖着不起来,假装时间定格,他还没听见。
就要失去她了。
他以前想过很多次她的离开:嫌弃他不配,不爱他了,等不及了……每每是梳子的齿在心上割,不至于伤了根本,钝痛间隙以为缓了一口气,还有下一轮的折磨。
真正面对她离开的意图和决心时,却是那梳子活生生地往心尖上戳。一开始意识不到痛,只见腥红血色从洞口汩汩冒出来,不停歇。
西瓜在他身后嗷呜嗷呜地叫唤。
他想,下一秒她就要去撸猫了。自己这段时间,或许都是沾了西瓜的光。她愿意去看西瓜,去撸西瓜,可因为他,她不愿意去当西瓜的妈。
连看着她都疼痛,他像被拉长的影片,一帧一帧地低下了头。
始作俑者像是浑然不觉:“快起来哈,地上潮气多重。”
一个潮湿的吻落在他额上又倏忽离去,水汽摇摇欲坠。
她半蹲下,扶起他的脸,像是突然又懂了他,满含歉意地解释:“我也不知道啊,宝宝。”
这一声“宝宝”引起他战栗。酥痒着,牵动着,密密麻麻不遮掩的喜悦从耳朵过电到尾椎骨——他刚才射出来都没有这般玄妙感受。
以前她会叫他宝宝。他不太理解,但也就这样受着。偶尔特别孤单低迷的时候,想着有个人把他当了宝宝,多少心里会好受些。
重逢后她没再这样叫过他。
细碎的星光又在他眼中复现,面具上的笑容很快凝聚了起来,瞬间涂抹上一笔憨厚。
膝盖又有力了起来。搂住才出浴的娇艳欲滴的水仙花:“戒指先拿上吧,放我这里指不定哪天就被西瓜给吞了。”
西瓜再次被沦为工具猫,叫声愈急,惊动了身为神猫奴的秦罗。
她要挣脱他去察看西瓜,却被他锢得更紧。
他说:“会好的。”
秦罗始终没找到和西瓜打招呼的机会。
她又被傻大个抱进了卧室抱上了床,连关门声都像是上一回合的复刻。
再一轮的暴风骤雨?男人被激怒一场,要把控性事的主导权?
她隐约有些抵触:刚刚一场已经足够激烈足够消耗,她腿还酸软着,男人这般本事,再一轮下来,她不确定明天上班会不会留下什么异样。半期待半可怜地望他。
他没在看她,正拿出了她的那枚戒指往她左手去凑。光下他神情谨慎又虔诚。
中指被小心地剥离开,凉凉的金属从指尖小心推到了指根。手指再并拢时有细微的不适,像是领地突兀地被入侵。
紧接着,她的手被他轻轻举起,对着光端详,然后和他的手并作一双,仿佛某种宿命。
成双。
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词,恍然明了错过的早恋的感觉:一面是悸动着欣喜着期待着,一面是罪恶感与自我厌恶,点缀着几分与自我与外界抗争的骄傲和悲壮。
她的手挪远了分寸,终于没能彻底移开。
戒指,暂时就这么戴着吧。
大手与小手之间,饱满与纤弱之间,他和她之间的重重回文对应,多么好看。她不想承认她留恋这样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