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罗在翻他们的聊天记录。前面是数不清的日常小甜饼,后面是藏不尽的刀。
——她问他她好看么,他答当事人无法客观答题。
——她问他酒量怎么样,他回,说吧你要我去灌谁。
——他说,有我在,不要怕。
——你值得更好的。
——你别这样,没意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她顺着时序看,搜索着关键词看,搜索关键日期看,时间线拉了很长,零零总总的竟然把青春给重过了一遍。故事还在延续,身边也还是这个人,像是一个完美结局。
那人已经躺倒在了沙发上,开着手机手电筒,不知道在端详着什么。乖巧,安静,是让人刚炸了毛却记得及时递上绿豆汤清火示好的少年。
只是她不甘心罢了。她总是太贪婪,想为两年的不归来寻个解释。
她忍不住会想,他两年间是不是也像她一般另寻了他人?万一她一直过得落魄,他还会像如今一般回来么?他这一次的坦诚能持续多久?
她甚至会害怕一切美好不过是梦一遭,醒来她还是被原地遗弃,隔绝在了他的世界外。
还好,很快菜到了,套也到了。
门禁电话里,外卖小哥手里拎着两个大塑料袋,一口包装着的锅。蹬蹬蹬上了楼,明明半掩了门,敲门声仍旧响起。
她起身去迎,却被从沙发上跳起的他给半路截下——好像生怕她只身开门遇见什么妖魔鬼怪。
她不禁觉得好笑。这么久了她都这样过来了,也没见他心疼。
“稍等一会,马上菜就好。”
他接过袋子关上门,然后一通翻找。男士拖鞋,内裤,毛巾,洗面奶,剃须刀,牙刷……变戏法似的一一出现,他终于换了鞋,拎着剩下的食材锅具往厨房走。路过她时,突然给她塞了袋小熊软糖——也是她曾爱吃的。
后来她一个人去做了根管治疗,两颗。知会他,他在伦敦回她一个“好的,辛苦”。躺在牙科手术台打麻醉时,满眼白蓝,粗大的针头泛着寒光直直往里戳,她边想他边怨他边哭,吓坏了一旁贴着名牌的实习医生。
那以后她就戒了纯糖果。
她这些日子养鱼,聊过不知多少人。不得不承认,相处下来最舒服的人还是他。原来笑点长在一起、知识储备相当或略高于她、不油腻、有分寸感是这么难得的事。可惜中间横竖是隔了两叁年的空档,他没有深度参与进来,终究是不太一样了。
“呲啦,呲啦”。热闹的几声仿佛除夕室内昏黄灯光温暖室外春联被烟花倏忽点亮,几秒后气味冲了鼻,辛辣,茂盛,悠长。
黄土上晾晒了一夏的燥热,蜀地窖藏了一岁的绵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