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执瞬间的黯然没被她捕捉到,迟疑却被捕捉了个彻底。
“我……”,他想说些什么,又吞回了肚子里。
“都过去了。”
京剧变脸也没这么快——他一下子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神气,仿佛一切都是她过分焦虑过分在意。
秦罗想过厌倦、移情这些通用的借口,甚至想过他误诊了绝症这样的狗血。她准备好了不再去与这些借口去计较:都两叁年了,她可耻地发现她还是想要这个人。
高高提起轻轻落下意思下得了,她也不想再自己挣扎斗争。
谁料。
他好像非要挑战她的底线。他云淡风轻一句“都过去了”,问过她过去了没?过去的那些绝望焦虑孤独歉疚,他不在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装作看不见。
他领她见了繁华世界,又亲手推她入幽幽深井,好不容易她自己为自己凿了路偷了光,一身狼狈地重新回到阳光下笑得更好,他一副旧日嘴脸再邀她一共。
像极了,割。
倘若她没自己寻了一条路,倘若她笑得没那么好……
她身体还没从刚才极致的性事中恢复过来,泛着细微而绵长的热力,她的心却跌到冰窖里。
“是的啊,都过去了。”
像是简单应和他,但含义极冷。
全部身心系于他的好时光过去了,彷徨摸索的艰辛日子也过去了。她想要他,但她不再需要他,尤其不需要总是在回避的他。
她支起身,吻过他额头。稍稍打量了自己情况,伸手朝他要纸巾擦拭:“纸。”
他递了酒店提供的纸巾过来,发现她往下身擦拭,又急急制止。
去口袋翻找她以前给他买过的鼻炎纸。两年前这种纸巾就因为太小众停产了,他穷尽各种渠道回购到现在,终于也快弹尽粮绝。
用的时候仿佛是她还在身边,是包装上的温柔小动物,注视他陪伴他,关心他的鼻子关注他的疼痛(鼻炎发作时擤鼻子次数会很多,因而疼痛)。
“快去洗个澡”,他再递过去,不知是倒数的第几包。
想取笑她偷懒,又隐约觉得气氛不那么对。
“有点急事要走。”她甚至没看过手机,就这么抬眼看了他一眼,并不掩饰其中敷衍。
他以前教过她怎么去应付讨厌的聚会讨厌的人,她总是说着学会了,下次继续在类似场景受了委屈回来找他诉苦找他哭,再被他一次次地恨铁不成钢。
他早该清楚她和过去不一样了,不仅仅是相貌。
苦涩和欣慰,一时不知道哪样更多些。
她拾起衣物,一件件穿回去,心情比脱下时沉重不知几多,内裤是沾湿了的废铁。
拾妆容,他仍保持缄默。
一步,两步,她往门边走,计着数。
叁步,四步。他是没了生气的雕塑。
五步,六步,快走到了门边,她心渐渐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