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来看岑未懒洋洋的样子,学着岑未的样子,把岑未刚刚的话还了回去,“你不愿意就不说。”
岑未笑了笑,抬眼看了下许来,但没戳破许来现学现用,“没什么好隐瞒的,简单来说,她是一个没有资格当妈妈的女人。”
许来以为岑未说完了,岑未又继续说了下去。
“她跟老岑离婚的时候,用尽一切办法把我要了过去,判决书下来那天起,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说是老岑要娶小老婆不要我。
“说实话,跟她比,我还是跟老岑亲一点,所以一直以来我对她的要求并不高,但她连这个要求也没有达到,她看我的眼神里是仇恨,是怨恨,每天晚上睡觉我都害怕看不到明天了。”
许来呆若木鸡,岑未只笑了笑,拿过许来手里的半支烟,深深抽了一口。
“可能是我还小,处于绝对弱势,所以才有这样的臆想,但是这儿,”岑未指了指自己左下腹,“你知道这儿有块疤,六岁的时候,她怕我乱跑,把我放在一个很高的椅子上,我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还扫翻了桌上的玻璃杯,我摔在碎玻璃上,缝了六针,到头来她还怪我不小心。”
许来听的心都在颤,岑未得多绝望。
许来伸手探入毛衣下,准的找到那个疤,就在肚脐眼左侧,还有点下凹,一看就是缝针水平一般。
许来轻轻抚摸着,一定一定很疼。
“这样,你父亲都不把你要回去么?”
“她不敢告诉老岑,她谁都不敢告诉,还跟我说我说出去就打死我,”岑未两手比了个约莫半米长的距离,“是真的,这么长的木棍,小拇指粗,她抽我腿能抽断。”
“别,别说了。”
许来眼眶泛酸,抱紧了岑未,心疼,是真的疼。
岑未以为都过去了,都这么多年了,可许来一抱,当年的委屈忽然翻涌,难受得想哭,
岑未埋头在许来胸前蹭了蹭,深深呼吸,先平复了情绪,“13岁的时候,我不再想跟她,跟了老岑,但她对我的纠缠并没有结束,每个周末她都来岑家,抱着我又哭又闹,说岚姐坏说老岑坏,甚至连岑铭都不放过,你知道我最高兴的是什么么?”
“是我大学搬出去住,我终于不用再为她对岑家做的丑恶行径感到抱歉。”
岑未放开了许来,又吸了一口烟。
“我回顾过去三十年,她给我带来的只有伤害,痛恨,她用尽一切办法控制我,以生下我的名义,把我看做她无条件的附属品,用为我好的名义,抹杀我所拥有的一切,要求无条件的遵从她的意思,在她眼里,我是个物品,不是人。
“我确信我从来没有被爱过,甚至我对她的爱也被她无情残暴的拒绝了,我曾经试图和她和解,我告诉我自己,她是被她的成长环境造就的,可我只能做到和自己和解,因为我无法理解,让她变成这样的不是我,她却把我当成发泄对象,我没有任何错,我不能也不会去接受这样一个母亲。”
自始自终,岑未的嗓音很平静,是她一贯的清冷沉静,好像在叙述别人的事情,更是因为这样,许来才越发心疼。
岑未抽完最后一口烟,定定说,“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