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特拥挤,哪怕有叁层楼也不够塞,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体力好反应快,铃声一响就冲去饭堂。
姚可谊刚走到食堂门口,就见到一个冒冒失失的女生撞倒姚美怡,饭菜汤都洒到她的身上,女生没有道歉直接走了,而姚美怡只是微微一个皱眉,没有愠怒也没有找人算账,到洗手间处理身上的污秽物。
秦郁郁挽着姚可谊的手,也瞧见这一幕,“不得不说,她脾气真的很好,我和她做同学那么久,基本没见过她发怒,如果是我我可能会抓着那人给我道歉。”
姚美怡在一中是出了名的脾气好,被公认为温柔大方的淑女,不像那些家境上好的妖娆贱货,说话阴阳怪气。
姚可谊心里有数,承认好友说得对,“她脾气确实挺好。”
但脾气再好也有惊涛骇浪的时候,要看刮的是什么风。
周六晚上姚美怡妈妈还未出差,母女俩约了陆智尹和陆淮共进晚餐,周日学习小组活动本应如期在姚家开展,但姚美怡突然以身体抱恙为理由推脱,最后叁人商量一番决定还是回学校图书馆学习。
姚可谊下车的时候竟然遇见严以濠,还有他旁边的陆智尹。
古怪定律,越恨不得避开彼此,越是会撞到一起。
严以濠手里拿着瓶矿泉水,估计是刚从校门旁边的小店买回来的,他一眼就看见姚可谊,上前打招呼:“周末来学校?”
姚可谊淡淡看了眼陆智尹,他只是在玩手机,她回视线回复:“学习小组。”
严以濠恍然,为周日见到自己心上人开心,但一想到方才处理的事情就了笑容吐槽道:“我们回来搞学生会的事,有个傻逼把奖学金名单和贫困生名单搞混了,现在要重新整理,大半人都得回来弄。”
她了然点头,见没话题可以继续,往学校走去。
陆智尹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严以濠游离视线,看到他手中的烟盒,随意地说了句:“你今天抽那么多。”
刚刚在学生会办公室就一直抽,烟瘾比以前还厉害。
陆智尹眼里都是淡薄,语气轻描淡写:“没人管,无所谓。”
“姚美怡不是不喜欢人抽烟么。”
他没什么表情,“你很吵。”
听不得聒噪的声音,像苍蝇蚊子一样叽叽喳喳。
严以濠越来越委屈,“你最近怎么老冲我发脾气,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陆智尹抑制想杀人的冲动,“因为你比八婆还啰嗦。”
严以濠先是一愣,回味八婆那两个字作势捂胸口,“我去,我心都在滴血。”
两人从小就玩一起,他很少见陆智尹这番模样,上次这样还是他十岁生日的时候,陆淮食言没带他去国外见李雅乐,当时李雅乐很忙根本抽不开身回来探望儿子,而陆淮也因为公事繁忙没带他去见李雅乐。
后来,陆智尹基本和同学朋友一起过生日,无趣,无聊。除了今年,有姚可谊在,他觉得有一些特别。
陆智尹还是了烟盒,踩着脚下的红叶,碾碎在地板,说:“我和姚美怡没有任何关系。”
严以濠从家里听闻姚美怡住院,这件事对外封锁,但他们还是知道些小道消息,“不管有没有关系,找天去看看她吧。”
他突然冷笑,“你去,我懒得去,她现在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严以濠认定他们是在闹别扭,而陆智尹其实是为彻底的两清付出亏本代价。
周末图书馆没人,很静谧,一叶阳光透过玻璃落在白色课本上面。
秦瑶之趴在桌子上摊开课本画画,上面写满一个人的名字。
“还没忘呢,你都因为他这样了。”
秦瑶之叹了口气,“哪那么容易……”
秦郁郁摸了摸她的头,“最近那么多闲言闲语,你能来上学也是厉害。”
秦瑶之看了眼旁边认真写字的姚可谊,想起她之前说的话,“我还是有点敏感,总是无意识抬不起头,畏畏缩缩的。”
同为女生,都知敏感是一个无形的杀手。
秦郁郁有意开茶话会,桌上放着一盒饼干,她挑拣一块在手,“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
秦瑶之望着秦郁郁,她的嘴角总是弯着弧度,不露悲伤。
“外向,阳光。”
秦郁郁觉得她只说对一半,“放眼全级,他们都知道我秦郁郁的笑声魔性,觉得我这人很张扬浮躁,而且脾气爆。”
秦瑶之惊讶,“怎么会呢,我觉得你这是自信的一种表现啊。”
她叹了叹气,“相反,是自卑,我这种是过度自我保护,以前我想要别人关注,现在总觉得别人都在关注我,然后就开始恶性循环。”
姚可谊听见,停了停笔,只是一顿,然后又继续写着。
她知道秦郁郁是在掩饰自己的自卑,其实她长得很漂亮,只是稍微有那么些肉。她以前是个小胖子,被人诟病身材久了,瘦下来后希望能得到重视,有时候可能没法好好把握那个度,也就过了。
秦郁郁伸了个懒腰,总结道:“所以说,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那小谊呢。”
姚可谊刚写完一串英文单词,她没抬头,回忆起对医生说的话。
沉默片刻。
“嫉妒,讨厌。”
嫉妒陆智尹风调雨顺的生活,讨厌敏感,讨厌贪婪不知足,讨厌没有安全感。
秦瑶之再次惊讶,她是真的没看出来,大家都说姚可谊不食人间烟火,这六个字怎么诠释,其实就是清高而上善若水,不争不吵,总是将自己置身于事外,所以她难以置信眼前的女生会有嫉妒和讨厌这种落俗的情绪在。
果然,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秦郁郁嘬了口奶茶,对秦瑶之笑道:“你真没必要抬不起头见人,要知道可能有很多人比你更惨呢。”
秦瑶之乖巧点头,心里认定做自己就好,她真的很感谢她们二人,心情变得舒畅多了。
图书馆和学生会办公室离得近,听得见旁边一群人在吵吵闹闹,没过多久散得差不多。
秦郁郁已经无心学习,而姚可谊也写得大脑不清醒,只剩秦瑶之留在图书馆内埋头苦干。
严以濠站走廊吹风,看见姚可谊伏在栏杆,时而轻轻跺脚,秦郁郁则在旁边弯腰对脚下空气挥手驱蚊,“有没有搞错,这个天气都有蚊子。”
姚可谊皮肤细腻得很,每回轻轻一抓都有红痕,被蚊子咬会起一个大包,很痒。
严以濠看了下表,走过来问,“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个饭。”
秦郁郁挑眉问,“你请客?”
严以濠:“我请客。”
“好啊,我把秦瑶之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