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泽辛送走了元芷二人,关上了院门转身往里走去。他站在文椒房门前,抬起手欲叩门,又想起刚才文椒那疲累的样子,还是停住了手,只轻声道:“姐姐,人已经走了。”
半响,才听见文椒的声音,与往常无异,温声细语地回他:“知道了,你也快去歇息吧。这几日…如果元先生再来,不要让他进来了。”
文泽辛应了声是,回房的路上皱巴着脸。他知道文姐姐是想嫁给元公子的,她为了这件事已经几天不曾好眠。
文泽辛甩甩头,他虽然心疼文姐姐,但到底帮不上什么忙。
第二日,文椒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日,把文昭和文泽辛吓得不轻,差点儿就要去寻元芷了。
还是文椒打开门接过备好的饭菜时,举起手发誓自己只是想休息不会做傻事才劝下了他俩。
文椒当然不会做傻事。
世间事都不是付出了就一定有回报的。只是文家,或者说傅氏等人,自她穿来就一而再再而三针对,如今就是她离开文府还要来坏她的事,那就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反击吧。
这么想要元芷做你文家的女婿?行。
接下来几天,果然如文椒所料,元芷每日都会上门求见。但每次都会被文泽辛挡回去。
元芷生怕自己娘亲说了什么话伤害了文娇娇,又要应付元郑氏的威逼和文家的邀请,三四日下来整个人憔悴不已。
这日午后,他又往宣平坊中去。
文泽辛搬了个木凳坐在文家院子前,与几个小孩儿拿着木弹弓把玩,脚边还有被撕了一半的宣纸和几个纸碎揉成的小球。
见元芷朝他走来,文泽辛叹了口气。他依着文姐姐的吩咐拦着他不让进府,要么说文姐姐不在要么说文姐姐病了,种种借口都用过了。
识趣的都知道是不想见了,偏偏这元公子还顺着自己的话,要么叮嘱他去请个大夫,要么问他文姐姐去了哪儿几时回来。
唉,他都要不忍心了。
元芷在文泽辛身边蹲了下来,将买来的小玩意儿递给他玩:“你家姐姐可在?”
文泽辛想了想早上文姐姐的吩咐,想了想,心安理得地接过他手上的玩具,回道:“文姐姐不在府里。”
元芷垂下眼,嘴角也沉了沉。
“姐姐今儿一早带着文昭去金鱼楼了,说是与人有约,元公子可以去金鱼楼看看。”这是文姐姐早上教他说的,这次是真的出门了。
元芷摸了摸他的头,话里藏着止不住的欣喜:“知道了,你也莫玩太久,日头晒得很。”
文椒今日是算准了的:裴恪那个风流子之前常给自己带些吃的玩的,据他说是每日下了族学就到这金鱼楼用饭,且回回都坐在西侧靠窗的位子。
今日她让文泽辛给元芷传话,算一算他从宣平坊到金鱼楼的时间,差不多能“正好”撞见她与裴恪说话。
文椒让文昭先去金鱼楼里探了探,待确定裴恪已经到了之后领着文昭漫步路过窗前。
一、二——
“三表妹?”身侧果然传来裴恪的声音。
文椒缓缓转过头去,力求每个角度看上去都美得摄人心魄,讶然道:“裴表哥,你怎会在此?”
裴恪朝她笑笑,心道还以为这文娇娇离了文府定然像那娇花被雷雨吹打一般憔悴不堪,没想到今日一见依然美得如神女下凡。
两人闲话几句后,裴恪请她一同用饭。
文椒不是来吃饭的,就推脱了几句,只让文昭用了几样点心,自己喝着茶。
“表妹可还好?自那日...表妹这事儿做得太冲动了些,姨母总念叨着你呢,有什么话…”
文椒不想听这些废话,努力作出歉然的样子打断道:“实不相瞒,表哥,我这心里也是后悔的。母亲待我良善,哥哥姐姐们又...唉,如今我就是想问问他们近来可好,也没那个脸去问了。”
说罢,抽出帕子作势擦了擦眼角。
裴恪身为一个纨绔子,很能理解这种做错事不敢面对长辈的心情,安慰道:“莫伤心了,姨母也是真心疼爱你的,寻个日子到家里认个错就是了。你也别担心,家里一切都好,钰哥哥读着书呢,妙儿表妹也在与人相看,约莫是要定亲了。”
文椒抬起头,微微瞪大双眼问:“姐姐要定亲了?定的哪户人家?”
裴恪看一眼她的样子,又想起上巳节她在自己怀里被他偷亲时,也是这样微微睁大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你也见过的,咳,上巳节那日我们还一道出游了。”
文椒稍稍嘟嘴,似在回忆裴恪说的话,脸慢慢有些红——“表哥是说元先生?”
裴恪满意地点点头,啧啧,看这小脸红的,肯定是想起自己与她那月下一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