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瑅的脸上不带什么表情,就这么带有几分阴冷地望过来。
甘棠顿时生出被蛇盯住的错觉。
那些她熟悉的属于“甘瑅”的部分,全从这具身躯上剥离,从神态,眼神,再到站姿,甚至还有拔出钥匙,微微屈指的动作。
仿佛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脊骨生出寒意,甘棠把书一合,“出去。”
应激状态下,下意识做出自我防御,她的态度也显得格外冷硬。
甘瑅迫近一步,微笑着问她,“你刚刚叫我什么?”
这笑容和平时不同,温雅疏离,带有明显的距离感。
“……虞棣?”
甘棠没觉出什么问题来,这名字她叫过不止一次,也不差这一回。
只是这回不同,甘瑅脸上现出一点似笑非笑的神色来,那表情依稀还带着嘲讽。
他走近,手指勾着的钥匙哗啦啦地响,和着甘棠七上八下的心跳。
从心底生出不妙的预感,她似被蛇盯住的青蛙,脸色苍白地任他靠近。
甘瑅来到甘棠面前,伏身,缓慢地按住她的双手,每一根指都深深陷进她的指缝,语调是矜忍的,噙着一点冰冷的恶意。
“你根本不认识虞棣这个人,还叫得这么亲热。没关系,现在咱们可以重新认识一次。”
甘棠这会儿是真怕了,缩了缩身子,小声道,“不闹了……小瑅,这个玩笑不好笑。”
甘瑅没有笑,他只是低头望她,包含恶意的审视目光。
“是你自己夸下海口,属于小瑅的部分,和我的部分都能接受,这么快就忘了吗?”
“现在就来践行诺言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粗暴扯开甘棠的衣裙。指尖侧过,指甲边缘沿着她的锁骨直划向她的一侧乳房,力度稍重,以至于划出浅白的划痕。
然后他握住她的乳房,揉动了几下。
动作没有怜惜,是种很纯粹的男人对女人的掌控。
甘棠终于意识到违和的地方,从刚才开始,甘瑅就再没叫过她姐姐。
仿佛真成了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甘瑅有人格分裂?她惊慌失措地想着,试着唤他“小瑅”,却只换来冷冷的嘲笑。
“先前小瑅对你的,是弟弟对待姐姐的方式。不想来试一下吗,男人对女人的,这种。”
应着话语,他的手指粗暴地插入,搅了几下,却发觉甘棠根本就没动情,她身体里每一寸都在全力排斥他。
他便停下动作,嗤笑道,“不相干的男人不行,自己的亲弟弟就可以,明明里面还含着我的东西,却拼了命地拒绝我,是不是该说你不愧是适合乱伦的体质。”
他又说,“我可以跟你建立合法婚姻关系,也不介意婚后你跟你的小瑅维持偷情关系,反正我们用同一个身体,这样还不够吗?”
说这些的时候,男人脸上挂着古怪的嘲弄,捏住甘棠下巴的指微微用力,像在催促她的回应。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我,你告诉你的小瑅,要他别再出来了,你的要求他没法拒绝,正好我也早就想摆脱他了。”
甘棠脸上的惊慌与恐惧随着他的话语消失,脸色是一片惨淡。
“……玩够了吗?”
她的声音尖锐,依稀带着哭音。
“我是说过不会逃,可没说过要反复接受你这种恶意试探,如果你不想我回这句话……现在就滚出去。”
甘瑅脸上一瞬凝固,依稀闪过一丝狼狈。
他闭上眼再睁开,脸上浮出难言的复杂。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缄默地起身,退出门去了。
那动作既不像她认知的“小瑅”,也不属于刚才的“虞棣”,正介于两者之间。
像个不伦不类的缝合怪。
甘棠想,她的弟弟可真是个怪物啊。
她对此居然一点也不意外。
十九岁的甘瑅,继续长大的甘瑅,不可能永远保持十五岁的状态。
换言之,他在甘棠面前的形态其实是不正常的。
他的一部分被她强行留在过去,畸形的状态里,无法解脱。
另一部分歪斜地成长,长得也不是很好。
甘棠忽然意识到,直到现在,她仍对甘瑅作为“虞棣”生活的四年一无所知,他的父母,他的学校,他的生活。
她以为甘瑅过得很好,但她的以为也只是以为罢了。
他是怎么把自己变成面目全非的另一个人的呢。
甘棠忽然觉得有点冷,她坐在床边,望着虚掩的门外的一片黑暗。
她好像依稀窥见那个模糊阴暗的,无可名状的形态,自我矛盾,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