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瓦沟。
谢家村。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终于在下午叁点左右到了。
车停在房子前的小院里。
两层农村小别墅。不是很大,但是估计里面能隔出八个左右的房间。还有落地窗、大阳台。
标准农村现代化。
旁边有一个小池塘,围了一圈茂密修长的水竹。出门二十步开外就是一片绿油油的水田,视野开阔,格外养眼。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挺漂亮。
金宝宝回欣赏的眼神,啧,完了。
想抢。
深红色的防盗门紧闭。
“咚咚咚。”
铁门震动。
“爸,我回来了。”
无人应答。
又喊了两声。
还是一室寂静。
谢有鹤有点失落,他们明明说了要等他的。
金宝宝最受不了谢有鹤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失落,上去捏住他的手,说,
“可能是去别家聊天去了。毕竟我们到的这么晚。”
“嗯。”
“谢乖,这里的人都认识你吧?”
“嗯。”
金宝宝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新房子,谢有鹤连把钥匙,都没有。
哼。
敢没人?五点之前不给她滚回来,她找人把门拆了就不算违法!
“大孙儿!”
中气十足。
像一口大钟。
水泥路上一个扛着锄头的老人挥着手臂,大声地喊。
“想不想知道我名字是怎么来的了。”
谢有鹤快速在她耳边念语着,不等她反应就牵着她就走过去。
他爷爷?
头发灰白,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福德爷爷。”
“乖。哎呦。让爷爷看哈,”老人额间的皱纹挤在一起。眯成了一条线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谢有
鹤。
“长得越来越光生老。”
老人家的地方口音很重,她听得不是很懂。但肯定是夸她谢乖的。
夸谢有鹤就是夸她!
“你这个女娃娃……”老人放下肩头的锄头,撑在锄头上,看着欢喜的找不到北的金宝宝,眼睛转了又
转,终于说出口,
“我认得到你。”
“啊?”
“你是不是演《封神演义》里面嘞狐狸那个啊?”
夸她好看?
“噗嗤。”
“爷爷,我不是。”狐狸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笑得甘甜,“我是谢有鹤女朋友。我叫金宝宝。”
“宝宝。好听,一听到就觉得是乖娃娃。”老人兴致大起,要从兜里掏叶子烟,没摸着,只能吧唧嘴,
有点不得劲的说,“谢有鹤这个名字好不好听哇?”
她还没来及张嘴,就被福德爷爷抢了话头。
“好听的很噻。”
“嗯嗯。”
狐狸脑袋疯狂点动,应和着。俨然是谢有鹤的头号粉丝,一脸狂热。
好听。
梅妻鹤子,清傲孤绝。
自带仙气。
“我起嘞!”
昂着脑袋,骄傲得很。
“那儿阵,谢老二刚刚捡到这个小娃娃,就抱过来喊我给他取名字。哎呦,把我紧张得。你不晓得那
个时候乖孙长得好好看,白的很,圆溜溜嘞,跟那个汤圆粉粉样。”
带着方言的比喻,有种很淳朴真实的可靠感。
金宝宝觉得眼前就有个粉嫩团子样的谢有鹤。举着小手手,咿咿呀呀的跟她打招呼。
原来谢乖小时候就很白了。
“眼睛也大。这么好看嘞娃娃我哪么会乱取名字嘛。我就把我屋头那个新发字典拿出来。对到祖老仙人拜老几哈,才眯起眼睛翻,手指么儿指到哪个就是哪个。”
!
闭着眼睛翻字典?
祖宗赐名?
万一是狗、是猫怎么办?
这么随意又虔诚的吗?
“一来就翻到个‘有’。我当时高兴惨老,想到这个意头好哇,啥子都有,有钱有貌。我本来想再翻一个字,叁个字洋盘些,我又有点虚,你说是不是嘛!”
福德爷爷一脸认真地点着头问金宝宝,一样不等她回答,就自顾自说起来,“万一又翻到一个钱字,那就变成谢有钱老,哎呦,那岂不是还少样东西。”
谢有钱?
“划不着。”
对,划不来,划不来。样貌也重要。
“我就急啊,一急字典就落到地上。哎呦,书就散老。我就盯到那个鸟鸟的鹤。我以前也念老书嘞。
晓得鹤立鸡群那个成语,我们乖孙儿就是那个立到鸡堆堆头滴鸟鸟。”
“最厉害!”
“你看他读书好得行。后头考老省上第一,好凶。”
“嗯嗯。都是你名字取得好。”
一老一小。一个夸,一个捧。
像是在说双簧。
乖得很。
谢有鹤笑出声,狗腿的金宝宝乖得想把她抱怀里好好揉上一通。
“福德爷爷。”谢有鹤俯到老人耳畔,放大了嗓音,“你看见我爸没有!”
“老二啊。”老人转身指着身后的田埂,“在湾头扯稗叶子草草。”
一直到谢有鹤拉着金宝宝离开的时候,她都还处于一种魔幻状态。
她的谢有鹤是立到鸡堆堆里的鸟鸟?她需要努力消化消化。
这种状态很虚浮。
就像一直以为观音是女的,但其实观音菩萨她是无性的!
普度众生无所谓性别。
“还没回过味儿?”
谢有鹤勾着她的下巴,琉璃球般的眼珠子不转动了,有点呆。
“啊?”
小傻子。
谢有鹤亲了亲她的眼睛,解释着,
“福德爷爷今年八十了,以前跟着抗美援朝过。是英雄。我爸觉得我是个孤儿,就应该找个福泽深厚
的老人取名字,才能保我后世顺遂。就请了福德爷爷赐名。”
“几乎我每次回来,他都要讲一次这个事情。”
“还有疑问没有?”
“没有。”金宝宝稍微回过神来,扯住他的衣袖,“那岂不是真的会可能叫谢有钱?”
谢有才?
多破坏她谢乖的仙气!
“傻。”谢有鹤揉了揉金宝宝的头发,“万一是谢有福呢?”
“不要!”
谢乖,谢兔子还要好听些。
但是,鸟确实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