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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

念她的一切,那想念像一片云雾能马上笼罩他,让他的情绪无缘故的低沉,但并不强调某一点让他难受。他只是想念她,也许他一直有别的女人,所以并不渴望拥抱亲吻。但他知道这想念的力量十分强大,如果小乔再一次向他招手,他能够离开另外的女人。

小乔的两只手无助地抓住李小春腋下的衣服。李小春紧紧地抱住小乔,她现在需要帮助,我他妈的不该想别的。李小春暗暗责骂自己。讲义气是他很突出的优点。

小乔哭啊哭啊,哭了很久。李小春一动不动地抱着她,让她依靠着,像棵坚实的大树。小乔终于不哭的时候,慢慢抬起头,李小春看见小乔红红的眼睛,心里又涌起崭新的怜爱。他想,他不会放过招惹她的人。

“我把你的毛衣都哭湿了。”小乔依旧靠在李小春的身上,仿佛不离开他的怀抱,是为了承担弄湿毛衣的责任。

李小春搂着小乔的肩头走进房间,家具也换过了,小乔脑海中浮现出过去这里的样子。李小春搂着小乔坐到沙发上,小乔要他换换毛衣,看上去她平静下来了。

“里面的绒衣也湿了。”李小春说着一起脱下毛衣和绒衣,露出白哲的身体。

小乔看着李小春,李小春脸红了。他想把刚脱下的衣服再套上,被小乔制止了。她看着他结实有力的肩膀,他的胸稍稍有些内凹。她还记得从前她抱怨过许多次,她说,你是男人怎么比我还白,真讨厌。

她用指尖从李小春胸前划了一下,仿佛只是为了感受一下皮肤的质感,李小春呼吸立刻急促起来。他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忘不掉眼前的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她比别的女人致命,任何时候,只要她用手指轻轻碰碰他的身体,他就会升起欲望。

他将手上的衣服甩开,拉过小乔,吻她的嘴,她的哭红的眼睛,她沾满泪水的脸颊。小乔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接受着。他将她按倒在沙发上,开始激烈地吻她的脸。他的吻从额头滑向嘴唇,滑向她的脖颈。突然小乔睁开眼睛,看着李小春。李小春停止了亲吻,他被小乔眼中s出的奇异的目光阻止了。那目光仿佛要把对方穿透,永远固定在一个地方一个时间上,是要把人凝固的目光。如果小乔能看见自己此时此刻的目光,她一定会明白,心灵已经感到了罪。

“你不要么?”李小春艰难地问她,他的手牢牢抓着她的胳膊。

“不。”小乔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李小春迟疑了一下,他没听懂这个“不”字。不什么?不要还是不不要?但他马上又扑到小乔的身体上,他要她要。

小乔离开李小春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李小春要送她,她坚决不允,她说他要送她她就撞死在楼梯上。她的话把李小春吓坏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小乔便使劲关上他的房门,在门外大声说,“我坐出租车回去,到了家我给你打电话。”

北方的夜晚,街道上的所有一切都透着严酷。店铺早早地关门了,行人稀少而且都是脚步匆匆,好像要躲避即将到来的危险。小乔没有坐车,她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按照这样的速度,她需要一小时才能走到家。她看着一扇扇关闭的窗口,灯光的温暖被窗帘遮在里面了,透到外面的只是亮光,那亮光冷漠地拒绝着外部世界,仿佛在护卫着家庭的完整和神圣。小乔感到凄凉和绝望。如果她现在遇到危险,比如坏人的袭击,唯一不可能得到的便是来自这些窗口后面的帮助。她觉得人和人之间居然也能离得这么遥远。

她似乎期待发生危险的事,她觉得只有可怕的事才能把她从眼下的懊恼中拯救出来,哪怕接着使她处于更糟糕的境地也无所谓,她恨自己。

这时,尹初石刚刚离开一个叫“啤酒村”的地方。这地方出售自己酿制的黑啤酒。尹初石只喝了两杯,他知道自己无法喝醉,便叫了些东西吃。啤酒是令人沮丧的东西,他想,总是在刚开始喝的时候就厌倦了,因此永远也喝不醉。

尹初石用钥匙打开门,四处看看发现小乔不在时,有些紧张。电话铃响起时,他想一定是小乔打来的,告诉他她现在正在一个带星的酒店喝酒呐,她会带着哭腔请他原谅,然后他得带着无奈的心情去接她回来。

“喂?”他语调平稳。

“你是谁啊?”对方对来听电话的人是尹初石感到突然。

“你是谁?”尹初石反问。

“小乔到了么?”

“你是谁?”尹初石不回答。

“我是李小春,让小乔听电话。”

“可惜她不在。”尹初石厌恶地摔上电话。

小乔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丝毫没感到疲倦。路上能够碰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她在暗中笑笑,这以前她想象中的夜晚,街上的每个拐角好像都躲着一个流氓一个小偷一个杀人犯。现在她觉得这简直就像神话。她看看前方,再过两个路口,她就到家了。她这会儿又想起李小春,她跟他做了那件事,她的身体里还留存着那样的感觉。她烦躁地摇摇头,仿佛要甩掉这段记忆,与其说她后悔发生了这件事,不如说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当李小春那样告诉她,他爱她的时候,她便恨自己了。她不爱他,无论他怎样打动她,她都不爱他。性的真实让这一切都变得清晰了:她爱一个人,只爱这个人。和李小春同样激越的性a,为什么一直无法将两个人拉近,现在她明白了。因为他们借此互相表达的是愤怒,是一种特别的恨,这恨是从不满意演变而来的。

她走到楼前时,仰头看见窗口的灯光,心里顿时感到温暖,这窗口的灯光是她的。接着她哭了,她已经在这片光明中种下了黑暗的种子。

“你是个坏女人啊,小乔?”她对自己说。

她擦干眼泪打开房门,尹初石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她脱外衣的时候,尹初石说,“你给李小春回个电话,他很惦记你。”说话时没把目光从报纸上挪开。

小乔拨通了李小春的电话。李小春马上说:“小乔,你到了?你没事吧?刚才接电话的是那家伙吧?你难过是他招惹的吧?你还什么都没告诉我呐,你到底怎么了?”

“我很好,再见吧。”小乔放下电话,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端在手上。

尹初石依旧在看报纸。

“你是在等我坦白吧?”小乔问。

“说吧。”尹初石冷淡地说,好像在面对一个要唠叨家务事的仆人。

“我恨你。”小乔无法忍受尹初石的冷漠,她觉得这冷漠的背后藏着对她的蔑视。她觉得尹初石在故意伤害她,他知道怎样伤害她。伤害她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破坏她的骄傲,她的自尊。

“然后你就去李小春那儿去发泄对我的仇恨了?!”尹初石终于愤怒地将报纸扔到地上,对小乔吼起来。

小乔还从没见过尹初石这么大的脾气,她有些害怕,但心里多少好过些,他生气比冷漠着好许多。

“我……”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说刚刚发生的这件事。

“你跟他睡觉了?”尹初石问。

小乔的手颤抖着放下水杯,她尽管恐惧,但还是想将一切告诉尹初石。她知道尹初石能够理解她,她不爱李小春,她不想这样做,但她做了。今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因为她一切都弄明白了。

“说啊?!”尹初石大声催问。

小乔扑倒在尹初石脚前,“是的。”说完她呜呜哭起来。

有几秒钟的时间,屋子里静静的,石英钟指针移动的声音听起来大极了。

尹初石突然用手捂住脸,哭了。

“对不起,原谅我,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小乔一边说一边哭一边摇动尹初石。

尹初石不哭了,用手抹去泪水,他轻轻推开小乔的手,他说,“你别再碰我。”他的声音平静似水,小乔又看到了那冷漠和蔑视。

尹初石找出自己的旅行包,开始往里面装自己的衣服。小乔也停止了哭泣,她冲上去,扯住尹初石的胳膊,“你要干什么?”

“别碰我。”尹初石又是那样轻轻地说。

“为什么我不能碰你?”小乔嗫嚅地说。

“因为你不懂得自爱。”尹初石将一件毛衣用力塞进包里。

小乔浑身发抖,她觉得尹初石对她的蔑视就要杀死她了。她要自卫。她抓起尹初石手里的包,重重地扔在地上,她几乎用尽了全部气力大叫出来,“尹初石,我恨你!”

“这我知道了,不然你怎么会去找别的男人!”尹初石冷冷地说道,拣回旅行包,继续装自己的衣服。

小乔觉得心里所有耸立的东西都塌下去了。看着尹初石的表情,她想,一切都结束了。

“不,我不让你走。”她发疯地朝尹初石扑过去,她开始打他的脸,撕扯他的毛衣,“我恨你,恨你!”

尹初石没有还手,除了偶尔抬起胳膊抵挡一下小乔扇过来的巴掌。小乔看见他冷酷的脸,便更加疯狂地打他。“你别这样看着我!”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但这些都无济于事,她看见尹初石冷酷的脸上又泛出冷笑。

她开始挠他的脸,他的脖子,直到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沾满尹初石的鲜血才罢手。

小乔呆呆地看着尹初石,他的脸和脖子都渗出血来。

“完了?”尹初石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说完拎着包朝外走去。小乔抱住尹初石。

“求求你别走,我疯了,你别走,你打我吧,你别走。”小乔语无伦次地说。

尹初石放下包,双手握住小乔的肩膀,小乔看见尹初石的眼泪又流出来了,泪水路过伤口时,他疼得皱一下眉头。

“你得学会尊重自己。”尹初石说完,泪水更猛地流出眼眶。小乔明白她非常深地伤了这个男人的心。她希冀的理解再也不会回到他们中间了。她感到绝望。

尹初石重新拎起包,走到门口时,小乔说,“没有你我会死的。”

尹初石站住,回转身看着小乔,过一会儿他说,“你不会死的。”

小乔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他没有说出的下半句:“因为你没有脸皮。”

尹初石走了,他把钥匙放到门旁的小柜上,这一刹那他又哭了,他看着墙上白色的开关,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他已经习惯这儿的一切了。他伸手按了一下开关,关上了门厅里的灯。黑暗中他打开暗锁。“再见了,女人。”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她不会死的,永远都不会。他想到这儿,关上了身后的房门,摸索着走下漆黑的楼梯。

“即使我死了,他也不会再回来了。”小乔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双手上的血痕……

二十七

就像医生对医院缺乏常人的感受一样,王一对所有的学校都没有陌生感。而熟悉常能麻痹感觉。

今天,王一到学校接小约,因为早到了一些时候,她在校门外徘徊,看着教室里明亮的灯光,第一次对学校生出几分恐惧。她想起那部只读过剧本的电影——《克莱默夫妇》。如果离婚,她争取不到小约,校门口会突然变得重要起来——也许不仅仅对她而言。

下课的铃声响了,校门口的灯也随着铃声亮了起来。一分钟后便有学生出来,有的直奔校门,有的去取自行车。补课的学生不少,校园里一时间人头攒动。王一安静地站在校门的西侧,她不担心错过小约,即使涌出的人再多些,她也能一眼认出女儿。

“尹约。”王一喜欢在学校喊女儿的大名。

“妈妈?”小约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高兴。

“回家吧。”王一说。

“乃乃知道么?”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

“我爸呢?”

“他出去了。”

王一骑车带着小约,进家门时她要小约立刻洗手吃饭,饭还热着。两个人开始坐下来吃饭时,王一发现自己仍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她要捋捋思路。

“最近有什么新闻?”王一问。

“咱家,还是学校?”小约问。

“全算吧。”

“先说学校吧,最近没有倒闭的可能,老师不仅发工资,还有奖金,形势一片大好。国家说了,教育乃是兴国治邦之本。”小约说得十分起劲。

“我看你是不饿。”

“谁说的!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胃口大开。”

“乃乃做饭比我做的好吃?”

“我要说‘是’,你可别太伤心。乃乃的手艺的确与众不同。”小约的筷子掉在地上一根,王一要为她再拿一根,小约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去。她用餐纸擦了一下筷子,又接着用。王一看着她做这一切,简直和尹初石一模一样。她感到更没勇气开口了。

“妈,我爸抱怨过你做饭不好吃么?”

“好像没有。”

“他可真爱你。”

“你这么认为?”

“你想啊,他从小就吃我乃乃那么高手艺的饭菜,长大成人,味觉更健全之后吃你做的饭,连声抱怨都没有,这就是爱。”

“我听你老师说你挺早熟的,你的确观点不俗。”王一心底对女儿的成熟和敏锐,感到不安。她不知道被女儿看透是不是幸福。

“早熟有什么不好,早熟少吃亏。”小约接着哼唱起来,“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

吃过晚饭,王一在卧室一个人静坐了一阵,然后她喊小约过来。她先问小约是不是做完了今天的作业,小约说还差一点点。王一让小约回去,先把那一点点作业写完,然后再过来。小约第二次过来时,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王一只好切入正题,她还没见过嘻嘻哈哈的女儿这么严肃过。

“你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让你住到乃乃家去?”

“这事儿以前不也有过么?”小约反问。

“这次为什么?”

“你们闹矛盾了,想单独解决问题吧。”

“你知道矛盾有时候也会消失的。”

“那就是没有矛盾了呗。没有矛盾就是重新和好了呗!”小约又轻松起来。也许她觉得她的父母的矛盾以和好如初而告终,王一想。

“如果矛盾双方彻底分开,矛盾也能消失。”

“听不懂。”小约有些生气。

王一走近小约,将手放到她的肩上,但被小约拿开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她觉得王一表示亲呢的动作此时此刻很虚伪。

“你没想过我和你爸可能会分开吗?”

“没想过。”

“为什么?”

“要离早就离了。”小约急促地说,“离婚也不是什么希罕事,我班有两个同学父母都离婚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说,我想直接说会好些。我们离婚的原因,等你再大一些,我和你爸会分别告诉你的。我们都能做到实事求是。现在你得做出选择,跟谁一起生活。小约,我希望你能跟着我,你是女孩儿,我是母亲,我们相处会容易些。我想知道你的意见。”

“我不跟你。”小约马上回答了。

王一仿佛被人意外地迎面狠揍了一拳,头脑中一片空白。她的表情僵在几秒钟前的惊愕上,她甚至突然忘记小约刚才说的是什么。

“你说什么?”王一轻轻地问。

小约哭了。王一走过去把女儿搂进怀里,未来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一片。

“我也不跟他。”小约离开王一的怀抱,一个人站在窗前。

王一没说话。

“我跟我奶。”

“我奶要是不在了,我就跟我自己,人早晚得脱离父母,独立生活,早几年算什么呀!”小约语气中又出现常见的玩世不恭。

“你为什么不跟我,还不……”

“因为我喜欢你们两个!”小约不耐烦地打断王一的话,哭着说。

“我懂了,你不想伤他的心,也不想伤我的心,可你……”

“你别说了,”小约大叫一声,“现在我讨厌你们。”小约离开王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关死。

王一站在小约的房门前,她敲了几次,小约都没有回答。她恨自己挑明了这一切,又敲。

“你要还是我妈妈,就别敲了。你们的事以后不要再跟我说了。自己的事自己管。明天我回乃乃家,再也不回来了。”

王一跌坐在小约的门前,失声痛哭。但小约一直都没开门。王一没料到自己这么不了解女儿。

第二天早上,王一起得很早,特意做了小米粥。她想去叫小约起床时,她已经去卫生间了。小约只喝了半碗粥,便放下碗,王一看她眼睛有些肿,猜她一个人哭过。王一要送小约去学校,小约反对。王一说上午她要去医院体检,顺路想和小约一起走。可是一路上,小约一句话也没说。到了校门口,小约道了再见,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王一相信女儿的内心被故意表现出来的冷漠遮蔽着。她需要时间,小约也一样。

小约在这一天的日记中只写了这样一句话:“谁都不能相信,包括爸爸妈妈,因为谁都是叛徒。”

王一心事重重地赶到学校指定的医院,参加体检。她像木偶一样,接受大夫的检查,机械地回答大夫的询问。她的思维还纠缠在小约对离婚的反应上。

在做妇科检查时,大夫说,“zg有点大”,这句话将王一的心思拉回了医院。

“你说什么?”王一追问一句,大夫是个年轻女人。

“上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大夫又问。

王一做了回答,她的声音很小,因为她被大夫的问题提醒了:她的月经已经推迟一周了。

“平时月经准时么?”大夫问,王一却想起了那个岭上之夜。

“你该做个早早孕检查。”大夫说。

王一没做检查便径直回家了。生小约后,她做过一次人工流产,她有足够的经验让自己保持冷静。距离上一次流产,已经近九年的时间她从来未怀过孕,她差不多相信自己已经丧失怀孕的功能了,尽管一直采取避孕措施。

怎样对康迅说?是不是对他说?如果不对他说,提出什么样的借口,才能让他相信,在他临回国之前分开十几天是必须的?

不,她不能不对康迅说,她想,她怀的是他的孩子,他有权知道真相。但她害怕康迅坚持要保住孩子。而现在她无论如何不能要孩子,因为她还没有清楚地望见未来她该走的路,跟着爱情走,是的,她的心会说一万次同意;可是她的头脑她的理性也会提出一万次疑问:爱情真的还适合四十岁的女人么?

爱情适合所有年龄的所有人!可是这多像一种理论。她爱康迅,爱得执迷,可她从没感到爱的激情之下,选择变得容易些,她完全理不出头绪了。

王一给吴曼打了电话。

吴曼是这样一种女人,遇到麻烦之后,她绝不让自己烦恼,立刻能做出决定,将自己从麻烦中解放出来,她甚至也不过多思考,所以有时她只是从一个麻烦挪到另一个麻烦,她似乎永远也找不到一个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她敢于做出判断和决定,哪怕是错的,这也有魅力。也许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因此吴曼的活法,看上去生机勃勃。对此,王一自愧不如。

吴曼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首先要王一检查确诊。王一说明天或者后天她会去检查,但她知道结果将是肯定的。

“你想跟康迅走么?”吴曼问。

王一没有马上回答,她觉得这是个不必马上考虑的问题。但吴曼有吴曼的逻辑方式,“你必须先决定跟康迅的关系,然后再决定……”

“无论我跟康迅关系如何,眼下我都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那你就别告诉他,先斩后奏。”吴曼又一次迅速做出决定,只是替别人决定。

“这不可能,我必须得告诉他。”

“好,你告诉他,你能说服他放弃这个孩子,这些就算我都相信,那么你至少要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是不是能跟他一同生活!”

王一沉默着。

“我知道你现在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康迅合同到期了,他还不知道该回国还是该留下来,这一个月差不多是你们的最后的时间,你去对他说,咱们现在不能见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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