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过去,半下午时因为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警局也只能先行将服务生放行。
服务生临走的时候,有些不敢看甘霖的眼睛,低着头只吭哧了一句:“老板,你有的是钱,这家黄了再开一家就是了,可是我不行,我还得供我妹妹上学。我妹想学医的……”
后面跟出来的老警员见多了这种事儿,一脚把服务生踹出去,给甘霖递了一根烟,见这眉目淡漠的年轻人摇摇头,才自己点上了吸一口道:“自己小心点儿吧,现在不怕惹到地痞流氓,怕的是人家有钱人有人又肯请个律师团。我电话你留一个,回头再有什么新消息,我联系你。”
其实能有什么消息呢,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是笔无头烂帐。
甘霖和老警员互留了电话,就推开警局的大门走出来。
是黄昏天气,黑夜将近,最后一抹光线要从远处稀薄了。
账上还剩下不多不少十几万块,够用来给那些哭哭啼啼的服务生开足三个月散伙工资了。 兜里的手机震动,他翻出来,是白杨的短信。
合伙人早不是当日浑浑噩噩的社会流氓,如今已经正式跨界艺术新星,他婚期定在明年春天,订婚宴则摆在下周,早就通知他一定到场,不过甘霖当日走投无路借了人家的气运和钱财,这些年除了分红一直都念着一份恩情。
本想着等他结婚,一定要加倍奉还,但是如今他赔下来的保险金还有用处,所以这边怕也是也没着落。
白杨来短信是提醒他下周订婚宴的地点,他本想着不去,但对方像是有读心术,接连几个短信发过来。
告诉他别琢磨着溜号,深宵那几个服务生他已经安抚得当,一个个领了钱都感恩戴德的走了,至于以后的生意,还有场地的赔偿,他们从长计议,有人在就不怕重头再来。
甘霖打一句“多谢”。
对方一个电话打进来,吊儿郎当地说:“少来这套,回头方便把你妞儿也叫来,听店里的人说你铁树开花,不找则以,一找还挑了个大明星?我媳妇儿说她是影迷……”
话还没说完,听筒那边传来一道女声,柔柔软软的,似乎是咕哝着不让他随便乱讲。
衣服簌簌,不知道是谁抱住谁,谁又吻了谁,白杨下一句笑声中带着点儿宠溺的黏腻,“哦,我媳妇儿害羞了,说她不是她没有叫我别胡说,明星嘛都有架子,不方便就算了,咱也不强人所难。”
“白杨!你别又在那儿胡扯!”那边一声河东狮吼,电话挂了。
甘霖这边儿笑着摇摇头,男人之间的仗义不需要多言,但他不知道怎么,确实没立刻撇清自己和驺虞的关系。世界上大明星可能根本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这世界上可没人规定一个人的喜爱可以战胜十年时光。
怨怼还差不多。他心里很清楚。
可下一秒手机还没回裤兜,电话又急躁地震动起来。
接起来,凑到玉兰腮边,对面这回不是他牵过红线的白杨夫妇,而是他自己那道斩不断理还乱的情债。
“你跟谁打电话呀?我都拨了好几遍了……”驺虞语气带着软绵绵的埋怨,可能怕他厌烦,下一句又嗲嗲地撒起娇来,“还以为你又把我拉黑了。害得我好紧张。”
甘霖对她这反反复复的性子可能永远是没得办法,抛下他走的是她,又来质问的也是她。
横竖都要占理,还占得很心安理得。
但嘴唇一开一合还是温柔地很耐心地解释了自己,“没拉黑,跟合作伙伴说些店里的事。”
长久无言的沉默,甘霖对被报复的事情仍然保持缄默,并没有向她讨要个说法。
驺虞握着电话心里虚得难受,喘了几口气才小声奶猫似的咬唇问他:“你晚上有空吗?来我家好不好?”
“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