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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雨夜缠绵 > 杜氏的倾灭

杜氏的倾灭

是杜蓓琪写的?他有些意外。

等等,她说什么,十一岁?

十一岁的杜蓓琪去了纽约市,那不是......他患上ptsd的那一年吗?

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他瞳孔骤缩,浑身的肌肉以不可察觉的微小弧度震颤着。

十一岁、《梦回纽约》、布鲁克林......一连串的字符在脑中飘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朗,怎么会这么巧?

仿佛有流星划过苍穹,照亮了黑夜,电光闪烁,撕裂了迷雾,揭露了真相。

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这首曲子,她以前给过别人吗?”陈景恩的额头渗出了点点汗珠。如果是杜蓓琪写的,怎么可能把它给敌人一样的狄沐筠呢?

杨初岚想了想,回答说:“据我说知,这是蓓琪的私藏,两年前第一个给了我,在我之前没听说她把谱子给过别人,之后我就不清楚了。”

陈景恩的身形晃了一下,身旁的宋凯文一把扶住他,见他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急忙问他:“景恩,你怎么了?”

陈景恩没理他,向杨初岚道别,冲出了演出厅,火速打电话给叶新:“阿新,马上帮我查杜蓓琪和狄沐筠20xx年在美国的出入境记录,对了,我还要同年海山乐团在百老汇演出的视频。”

回到观众席时,陈景恩面无血色,嘴唇泛白,像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整个人神志恍惚。宋凯文跟着他回来,不禁纳闷,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连基本礼仪都不顾了,在众人面前如此失态?

两小时后,晚会结束,宋凯文见陈景恩情绪不好,让他不要开车了,主动当起了司机,载他回家。

陈景恩坐到副驾上,听到宋凯文发动车的声音,感觉异常难受,身边像有炸弹爆炸,轰鸣不断,让他头痛欲裂。

他伸手按住太阳穴,却丝毫无法减轻那种痛楚,额侧的血管在弹跳,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他宛如有了高原反应,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席卷全身。

昏暗的光线中,他的嘴角仿佛笼罩着寒霜,在冰冷的夜里显得格外沉凝。

车启动后,他收到了叶新发来的信息:杜蓓琪换过护照,旧美国护照的信息显示,她在20xx年x月x日进入了美国国境,叁天后离境,旧澳洲护照没有美国的出入境记录。狄沐筠只有中国护照,旧护照显示20xx年没有美国的出入境记录。

叶新还把那一年海山乐团在百老汇演出的完整视频发到了陈景恩的手机上。

陈景恩匆忙点开,快进到了二胡演出的部分。

画面中央,一个漂亮的女孩坐在凳子上,拉着《汉宫秋月》,身后有一整支乐队给她伴奏。

是她,是她,十二年了,他记得,那头棕黄的头发,那身紫色的旗袍,上面的那朵金色牡丹,让人记忆犹新。

女孩的模样......那模样、那模样......

分明就是杜蓓琪,他的女孩,他心爱的杜蓓琪。

他想起来了,女孩说话时带着加拿大口音,还混合着一丝澳音,他怎么到现在才意识到呢?他太糊涂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忽略了。

可是,她为什么戴着狄沐筠的胸牌?难道是顶替狄沐筠去百老汇演出的?

对了,应该是这样,她说过,以前每次都要等到狄沐筠主动放弃,她才有机会上台。

原来,他认错了人,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认错了人。

原来,他心中想的、念的、爱的,一直都是杜蓓琪!

一直是她,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他们的情缘从十二年前就开始了,他到现在才明白。

这么久以来,他都干了些什么?

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次又一次伤她的心,还把她至于死亡的威胁中。

为什么这么愚蠢,蠢到放开了那双拉他出黑暗深渊的手?

他竟然......亲手,打碎了自己的阳光......

头脑昏昏沉沉,视线模模糊糊,一阵阵的眩晕中,他看到了两张人脸。

十一岁的杜蓓琪,娇俏可爱;二十二岁的杜蓓琪,明艳照人,两张面孔忽闪着、不断交错,如同光影在不停变换,渐渐交迭在了一起。

他伸手,想抓住那个绮丽的幻想,穿过指尖的,只有车内空调沉闷的热风。那张美丽的容颜越来越朦胧,在空中飘飘荡荡,最后,如泡沫般消失在了他面前。

好想......好想抓住逝去的美好,掌心却空空如也,眼前只剩一片缥缈的虚无。

他想起了但丁《神曲》中记载的地狱,地狱大门上刻着铭文:这里直通悲惨之城,这里直通无尽之苦......进来者,必放弃一切希望。

现在的他,何尝不是失去了一切希望呢?

他仿佛在一瞬间把《神曲》里的九层地狱经历了一个遍,被审判、被狂风吹、被冰雹砸、被火雨和热沙袭击,趟过熔岩之河,跨过恶臭泥沼,他的躯体和灵魂备受折磨,变得残缺不堪了。

而可以给他温暖、给他力量,帮他修补残缺的人,去了她选择的栖息地,永远、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他将一直待在地狱里,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宋凯文看到陈景恩蜷着手指,不断敲打着额头,有些发怵地问他:“景恩,你怎么了?”

陈景恩抱着头,缩在了座位上,浑身颤抖:“血、血,好多血......”

宋凯文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景恩,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血,好多血,到处都是血。”

“什么血,你在说什么啊?”宋凯文空出一只手,摇晃他,试图让他清醒一些。

他的眼神变得十分空洞,仿佛看不到东西,也听不到声音,视线呆呆地定在一个点,嘴里一个劲地叨唠“血”这个字。

“景恩,你冷静点,我送你回家,不,先去我家住几天再说吧。”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还是看着他好一些。

回家途中,宋凯文把车停在路边,下车买了两杯热饮,回来时发现副驾空了,陈景恩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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