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临近中午,两人到山腰中庭院的餐厅吃饭。
江凝月虽爬过桂山,却因嫌弃景区的高物价,每次都只吃自己带的泡面、火腿或蛋糕,从没在餐厅吃过饭,听许宴说已订位,爽约要扣钱,这才点头落了座。
大树荫下,凉风拂面,她神情舒坦,剥开两颗毛豆,随口找话题:“你刚才在大殿时没有求佛祖什么吗?”
许宴一听,摇了摇头,淡淡扯唇,“没有,我没什么要向他求的……”
假山石池子内,一条鲤鱼跳起,发出啪地声响,金红鳞片折射出光芒,格外耀眼。
他停顿片刻,直视向她,缓慢道:“因为我最想要的人,此刻已经在我身边了,我不需要再贪恋其他东西。”
“你在乱说些什么……”听到男人意指自己,江凝月面颊发烫,不自在地别开脸,左右四顾,假装看风景。
望着被山风激起的深绿林浪,她讷讷道:“外面那么多姑娘,你随便找一个都比我好……”
自从高中与许宴恋爱一场,主动提分手后,这些年的生活她便一直被各种事物充盈,读书考证、辗转求职,力图在社会站稳脚跟,没再谈情说爱。
每当午夜梦回,思及过往,她对他始终怀有一份愧疚,因为这份情感的最初起点并非是爱,更多是一种赌气与较劲,一种荒唐空虚的自我魅力证明,对容胥,对她自己,而许宴则天生不幸,成了她情绪和负能量的发泄口。
简而言之,这份完整热忱的真心,她拿不起,也配不上。
服务生过来,为他们铺开餐巾、摆好餐具,外加一大壶热茶。
听小女人这么说,许宴执起茶壶,替她与自己斟茶满上。
“你讨厌我吗?”他慢悠悠问。
“不,我当然不讨厌你。”江凝月一惊,果断摇头。
见对方紧盯自己,她咽一口唾沫,小声继续:“要真说起来,过去是我亏欠你太多了,还以为你会讨厌我……”
他始终扮演一个邻家大哥的角色,温文尔雅,包容她的一切,无论优缺点。
许宴一听,泛起苦笑,一字一顿道:“……放心,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他像在回忆什么,片刻后,沉下脸,“告诉我,你和容胥目前是男女朋友吗?”
听到问话,江凝月想也不想就摇头,“不,不是。”
对比那么多为爱而啪的情侣,她更相信容胥只是迷恋她的身体,不然怎么会干起来那么狠,次次都像要弄坏她的架势,毫不留情。
以满足肉欲为出发点,他们都是能将身与心完全分开的怪物。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紧盯着她,眸色冷肃,“……是炮友吗?”
江凝月咬唇,思绪转了几转,最终还是点头,“是,我和他睡过几次,算是炮友……”
听到这个答案,男人紧绷的神情逐渐缓和。
“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忘记你,很多事都像昨天才刚发生过,既然现在你我都是单身,你愿不愿意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重新来过?江凝月愣愣瞅他,神色迷茫。
许宴眼神温柔,抚上她的手,继续道:“……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江凝月晕沉沉的,被他柔和的语调牵着走。
是啊,既然双方都单着,自己要不要试试和他再来一次?
“我……”她哽着喉,双唇嗫嚅,却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完整句子。
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利索话,许宴眯眼,语调轻柔:“不需要急着给我答案。”
不多时,菜上齐了,一方红木小桌间,葱姜蒜爆炒后香味很足,桂花清蒸鱼、蟹黄豆腐煲、冬瓜猪骨汤和清炒芥蓝,再配两碗米饭,在清溪涧流的轻响中享用美食,别有一番风味。
“别给我夹那么多,你自己也吃啊——”江凝月望着被男人夹菜堆满的小碗,哂笑道。
阳光逐渐被遮掩,一阵阴凉的山风强势袭来,林叶沙沙作响,一抬头,就见大片乌云正从北边的天穹往这边游移,天渐渐阴了,似要下雨。
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回到市区内,终于下起瓢泼大雨。
江凝月被许宴送到小区门口,从包内掏出小伞,准备下车。
“凝月……”
一转头,她的手就被男人按住,只见对方认真盯着她,眼神烁烁,无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