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林母眼里,林父的回归家庭半点真诚都没有。她毫不怀疑,到了台湾,他又会有另一个女人,可林母决计不会离婚。
她爱林父,更爱她的面子,自小养成的千金傲骨,不会败在此地,何况家家户户的,这样的事多了去,像亘古的那些旧习一样,女人要忍受丈夫在外的情事,倘若离了婚,错的永远不会是男人,更要受尽同情的目光。
也许,那样不算是爱,是种对自己的执着。
在林怀瑾看来,林母不仅给了林怀瑾将要是悲剧的选择,也给她自己已经是悲剧的悲剧。
上船的那天是个清晨,从出门到上路,林怀瑾一路伺机而动,心脏紧张的砰砰跳,却怎么也寻不着机会。
到了码头,林怀瑾更是不指望逃了,彷彿林母早已看透她的心思,紧勾着她不放。
不多久,朱静与苏婉之来了,同许久不见的韩东霖一起给林怀瑾送行。叁人统统是不受林母待见的,大抵看在是最后一面,不多加阻挡,却让林怀瑾去见见温如生都不肯。
林怀瑾全身裹得紧,看不出她已经瘦了一圈,再细细看,围巾裹住了她整张脸,露出的一双眼睛在人满为患的港口四处张望。
她找不着想见的人影,站在风中的身子越发摇摇晃晃,彷彿风再强些,就能把她给吹走。
苏婉之朱静也帮忙找,急得不行。苏婉之说,温如生跟她说过,他定会来的,但直到最后一刻,同杨妈李叔和好友道完别,林怀瑾都没见到。
她提着一皮箱慢慢步向轮船,皮箱里头几件衣服,她的英文书,以及她用木盒子珍藏的一盒钢笔,叁封书信,和一包已经吃去叁分之一的糖。
上了船,林怀瑾频频回头望去,脚步慢得后头的人都不断催促。倘若有一阵强风,她真希望,能把她吹到温如生身边,再也不要分开。
船上人挤人,林父买来的票只是普通舱,里头挤,外头也挤,几乎要窒息。林怀瑾待在外头,能望见船下一一道别,或向船上挥手的人,有些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身旁的一名男子也在哭。林怀瑾不知道向他挥手,要和他离别的人是谁,他们又会不会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