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情不重要,驷儿还小,现在开始好好学还来得及。
“谁和你说以后,老子说的就是以前。”公子虔看着怀里年纪不大心思不小的破孩子,怕打扰到卫霁写东西于是转身出门,“来来来,咱们爷儿俩好好掰扯掰扯。”
“大伯,您这叫翻旧账,这样不好。”小家伙儿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家大伯,试图用自己的大眼睛来感化这莫名其妙找事儿的家伙。
他都说以后会好好学了,为什么还要翻旧账?
“都会和大伯讲道理了,你小子行啊。”公子虔坐在门槛上,将小家伙放到地上,活动着手指正想再说些什么,结果只是说句话的时间,这滑不溜秋的小子就迈着小短腿跑去隔壁院子了。
嘿,三天不打想翻天啊?
哭笑不得的秦国汉子还没坐稳就又起来,回头看院子里的人都围在石桌旁,大概还要一会儿才能写好,于是转身去隔壁逮小孩去了。
小太子知道父亲就在隔壁,一被松开就赶紧跑了过去,秦公和孙伯灵还在院子里说话,眨眼间怀里就多了个小娃娃,只得歉意的朝轮椅上的娃娃脸青年笑笑,然后板着脸将人从怀里拎出来,“怎么跑这儿来了?”
“大伯他欺负小孩儿。”小太子二话不说直接开始告状,反正大伯不在,他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
孙伯灵笑吟吟看着眉眼灵动的小娃娃,待小孩儿看过来很好心的提醒道,“小公子,你们家大伯过来了。”
小孩儿下意识抱紧了亲爹,“阿父,大伯来了啊啊啊!”
秦公:……
“大哥,您又怎么折腾孩子们了?”被儿子缠上的秦公无奈的看着走过来的公子虔,好在该谈的也谈的差不多了,孙伯灵会留在秦国,他不会出仕为官,却会在秦国与别国交战的时候坐镇军中。
如此结果,好的出乎他的意料。
公子虔和坐在轮椅上的娃娃脸青年打了声招呼,然后戳着小家伙儿的脑门说道,“你小子还学会先告状了。”
小太子抱紧了亲爹,底气十足的朝他做了个鬼脸,“明明就是大伯先欺负驷儿。”
公子虔:……
有爹护着了不起是吧,不知道你大伯我生起气来连你爹都打吗?
公子虔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看着这小家伙,把人吓的使劲儿往亲爹怀里钻才了气势,要不是在外人面前得给孩子留点面子,他非得好好和这臭小子说道说道不成。
秦公将在怀里乱动的儿子安抚下来,然后抬头看向公子虔,“大哥,骐儿和骅儿呢?”
“在隔壁看霁儿写东西,俩小子难得没捣蛋。”公子虔说着,抬头看了眼天色,然后询问是不是该离开了。
他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后边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不好一直在这里待着。
秦公抱着儿子起身,让人准备好车架然后将想要出来相送的娃娃脸青年停下,“先生不必麻烦,以后渠梁少不得来此叨扰,先生勿要烦了才是。”
“君上要是想找卫鞅,可以查查附近郡县有没有游学的外来的士子,相信很快就能寻到他的踪迹。”孙伯灵笑着将人送走,在这人临走前还好心的提了个醒儿。
三四个月的时间,足够那小子将秦国的情况了解透彻了,再不出现以后怕是就没机会出现了。
他有预感,入秦的能人绝对不会只有如今这些。
秦公怔了一下,将怀里的小孩儿交到他们家大哥手上,然后弯腰行了个大礼,“多谢先生。”
小太子:qwq~
公子虔咧了咧嘴,看怀中的小家伙儿僵着身子不敢动弹,眯着眼睛露出一口大白牙,“驷儿啊,大伯惯会欺负小孩儿。”
“大……大伯……”小太子欲哭无泪,在心里埋怨着他爹的不靠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可怜兮兮的讨好道,“驷儿最喜欢大伯了,以后一定好好读书,还会看着哥哥们读书,一定不让大伯再心。”
“小嘴儿跟抹了蜜一样,甜的吃多了吗?”公子虔被这小东西弄的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想起几个小孩儿刚才在院子里吃的那些糍粑,摇了摇头说道,“的确是甜的吃多了。”
小太子乖乖巧巧不动弹,任他们家大伯说叨,只当自己是个木头做的小娃娃。
弱小,可怜,不敢动。
孙伯灵又和秦公说了几句,然后在大门里面看着几人离开,发现公子虔从隔壁院子里又拎出来两个小娃娃后笑了笑,撑着脸在门前坐了一会儿,依旧没等着他们家老师回来,到底还是推着轮椅走了过去。
卫霁将删改后的千字文默了出来,确定上面没有任何关于后世的剧透了然后才把笔放下,因为老爷子催的急,所以他直接把不该出现的都删掉了,等回头再重新整理一下,补足一千个字才好称之为《千字文》。
写好之后让人把东西送回帝丘一份,这东西不光启蒙时能用,大人时常读读也会有不同的感受,至少心境会开阔些。
公族里适龄孩童不少,以后可以让那些孩子用简单的方法启蒙,将他们从《尚书》《周礼》《春秋》中拯救出来,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那般晦涩的书还是年长些再学好,万一跟方才那几个小公子一样因为学不会而产生厌学的心思,以后可就亏大发了。
王诩老爷子一字一句的读着竹简上的字迹,四字半阙慢慢读来别有一番韵味,虽说用来给孩童启蒙有些暴殄天物,但是不得不说,这般简洁的语句,小孩子学起来肯定比其他书籍轻松。
“公子之才,举世罕见呐。”老爷子摸着胡子感叹着,眼睛似乎已经粘在了竹简上,摇头晃脑继续念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卫霁起身揉着手腕,听着老爷子慢吞吞的声音,失笑一声然后解释道,“先生莫要多想,此篇真不是我写的,小子才疏学浅,如何能做出这般文字?”
“老夫省得,公子不必解释。”见多识广的鬼谷先生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只是继续品着竹简上越读越觉意味深远的韵文。
卫国虽是卧虎藏龙,可大才总会有名声传出来,不可能十几年都无人知晓,他在卫国待了那么多年,不只卫国,周边的鲁宋等国也时不时会过去,老家伙们私下里都认识,如果有如此名篇出世,绝对不可能一直没有流传出来。
稚子启蒙何其重要,再淡泊名利的人也不会将这东西藏着掖着,便是佚名也会让人看见,因为这和名利无关,这是能造福万世的功德啊。
公子霁小小年纪懂得藏拙是好事儿,可他老人家是什么人,会是轻易骗得过去的吗?
卫霁看老爷子哄小孩儿似的说了两句就不搭理他了,只能无奈将话题略过去,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的小孩儿终于能摆脱《尚书》《春秋》的迫害,这就足够了。
孙伯灵推着轮椅过来,轻而易举的凭借轮子上的机关跨过门槛,看到一身白衣的少年人芝兰玉树般站在那里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先生来了,方才和秦公谈的可还畅快?”卫霁看他过来,将笔墨拾好然后眉眼弯弯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