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罪妇李金环所有罪证在此,请大人过目!”
“这是……”
“账本,记录有他们坑骗本地女子钱财一事。还有……”
“《圣母经》?《业火说》?”
“都是魔教邪典,此人定与谳教脱不开干系!”
“我知道了,就放在这里吧……”
“大人要去哪里?”
“去大牢,对她亲自审讯。”
……
她踌躇再三,还是迈了进去。不出所料,李金环即便被绑作一团嘴里被塞了东西,即便声音含糊,她还是在不住地嘟嘟囔囔骂骂咧咧。
楼芷芸把她嘴里的破布取下。门一关,这牢房中就剩她们两人,现在什么都能说了。
李金环的嘴甫一得自由,便瞪向她。
“于……”她想大骂,但盯着那张脸,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她到底什么名字。
“本官姓楼,”她纠正她道,“叫楼芷芸。”
“我不管你叫什么都好,我总之认得你,”李金环恶狠狠地盯着她,“当年我俩同姐妹,你常与我讲一番憎恨男人的大道理,谁知当年你去了江山听雨楼,跟了枢墨白,从此便与臭男人为伍,如今出手陷害昔姐妹!你不要脸!”
“我陷害你?”楼芷芸失声笑道,“我这辈子出卖的人多了去了,但对你,不是出卖,是正法!”
“我呸!”
李金环一口唾沫喷到她脸上,楼芷芸按捺住脾气,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将脸孔擦了擦。
“你有什么好不服,”擦完,她双眉一竖,“我是憎恨男人,但我没叫你与男人对立!我与臭男人为伍?!你知道这县城里的男人有几个不得低头喊我一声大人!我入朝为官,即便被贬谪到此,也是堂堂正正的七品县令!”
“什么七品县令,还是皇帝授予的官,”李金环轻蔑地打量她,“那皇帝不还是男的么?你在男人手下做事,就是该死!”
于是,楼芷芸便晓得,这个人已然病得不轻了。对于一个胡言乱语的病人,她本该不再搭理的。但不知为什么,她很想辩下去。
“李金环,你为什么这么仇恨男人呢?”楼芷芸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母亲被你父亲殴打的事,当时你是怎么做的呢?你跑了。”
“那又怎么了!”
“所以你只能一辈子对男人仇恨下去,你根本不敢向害死你娘的凶手讨回公道,”楼芷芸就在她面前,慢慢蹲下,“作为一个懦夫,你有什么资格用你的歪理指责我?要知道,所有对不起我的人,可是全都被我杀了的!”
她说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方才还大声叫嚣的李金环,此时倒是怵了。
她突然想起来当年为什么会跟在于镜娘股后面唯命是从,就是因为于镜娘够狠绝,够毒辣。她可以二话不说宰了她的丈夫,现在自然也能宰了她……
“《圣母经》?”楼芷芸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丢到李金环脸上,“你还信这玩意。你自己信也就罢了,还四处传播拉拢信众!你……”
“圣母娘娘显神威!”李金环见得自己收藏的“宝典”被丢,霎时又起了横,“你侮辱圣母娘娘,你该死!”
“该死的是你!”
楼芷芸一脚踹去,把李金环掀了个跟头,便指着她骂道:“你口口声声憎恨男人,却连一个男人都不敢亲自杀!你口口声声说要为女人着想,却只是借这番歪理邪说大肆敛财!你明知那些女人为什么轻信你——因为她们生活不幸,被家人冷落或折辱,想要找个归宿作为心灵依托——可你呢?你有哪怕真正帮过任何一个女人改善吗?!不,你只会用这个圣母作幌子,让她们越陷越深,给你上贡越来越多的钱财!”
话毕,又丢出一物。这一回,是个账本。账本落地翻开,随便露出的一页里便是多少多少收入,只有进,没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