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先祁南迁之前,皇家便人丁凋敝。直至南迁之后,皇位后继无人,便落入皇姓旁支,但最终,也没能保住最后一根独苗……”
“就是永定帝?”
老太监道:“是……先皇是皇姓的最后一人,先皇他……是个很好的人,为人宽和,对我们这些奴才从来不摆架子,可惜就是没有来得及开枝散叶就故去了。口米口米是从宫外跑进来的流浪猫,与先皇甚是投缘,所以先皇临终前,写圣谕传位于猫……他说,反正如今,皇帝不过是个挂名,谁当都一样,干脆就让猫来当算了。”
“倒是个通透的人,”宋飞鹞感慨道,“他几时驾崩的?得了什么病?”
“半年前,宫里的太医说是得了肠胃急症,泻痢不止,一晚上根本来不及救治就……唉……”
“你把他葬在这里,两帮一会知道这事吗?”
“这也是皇上的吩咐,叫我们把他葬在花园里,不要厚葬,不要声张,棺材板都是大家慌忙拼好的。两帮一会的人不怎么来请安,这半年都没来,或许是不知道吧。”
寒风萧瑟,小树在风中摆了摆。宋飞鹞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中,缓缓道:“嗯……我现在信了。”
“信什么?”
“你们的皇上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她说,“他去世前还在为你们着想,以致你们能继续在这宫里过好日子,是该感谢他的。”
现在宁家无人了,一面维护正统的旗子自然可以卸下了,卸得干净,卸得体面,马上新的一面旗会扛起来,是个牛鬼蛇神都可以复兴旧制了——还不会招人非议。
就问这借着复兴旧制实则想自己重登帝位的人,会是盐帮的帮主呢,还是漕帮的帮主呢?
不过观两帮目前未有动静,或许是他们真的不知情,也有可能他们都在蓄势待发、静待佳机。
“啊……看来,事情有趣了……”
……
柳怀音抱着口米口米撸了一会,口米口米翻起了白肚子任他摸,时不时高兴地叫一声。就是这声音挺怪的。
柳怀音好奇道:“他为什么咩咩叫呢?”
一太监跪在地上道:“皇上是天生的,应该是小时候叫得多了,就哑巴了,奴才以前就养过一只猫也是这样……”
他答得毕恭毕敬,“奴才”的自称也让柳怀音觉得怪怪的。
“咩~~~~!”
口米口米又叫了一声,那群太监趴得更低了。
“奴才该死!”他们齐齐高呼。
柳怀音不禁惊奇:“你们听得懂它叫什么?”
那为首的太监道:“皇上定是肚子饿了,快将八鲜汤端上来啊!”
于是方才他们端着的锅盅纷纷摆在了台子上,排成一排,盖子一个个打开,里面都是各种柳怀音叫不上名字的珍奇鱼类,每一道都鲜香扑鼻。
柳怀音流起了口水:“真是万万没想到……我现在觉得我前十几年的人生,活得还不如一只猫!”
不得不说,他也饿了。
一太监用筷子啄下一小块鱼往“皇上”鼻子下凑了凑:“这是新鲜多宝鱼,请皇上尝一口。”
“皇上”毫不犹豫地将之一口吞下,一群太监便露出了老姨妈一般的和蔼笑容。然后,他们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还要请诸位皇子与公主上殿!”
于是他们慌慌张张地,又一层层宣下去,直至传了很远,直至不久后,又有一群太监抱着一只只毛茸茸跑了进来。
现在,有黄的,有黑的,有白的,有……
“怎么全是猫啊!”
“你有所不知,这都是皇上的后嗣,皇上亲生的,你看皇上的肚子又大了……”一太监指指皇上的白肚子,“这都几胎了?”
另一个道:“一年两胎,这是第三胎了……得多补补。”
——所以口米口米,还是只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