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却道:“不错,这算……第三个问题了吗?”
宋飞鹞不及回答,宝金跑出那石室,手中捏着一叠纸,兴奋地大喊:“我找到了!我找到他和漕帮的契约了!全在这里!”
没想到还有一个人!看到他手中一叠纸,曹却真正觉得大势已去,脸色霎时灰败。他可以被宋飞鹞捏成残废,可就是不能失去盐帮这个大后台。如今,他已彻底无法东山再起了。
宋飞鹞一顿,放开了曹却,分别指向三个小的:“你,你,还有你,统统出去,带上门,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许进来!”
“啊?!为什么……”沈兰霜对倚在上的顾筱菊有些依依不舍。
“因为接下来少儿不宜!”宋飞鹞道。
“呃……”
柳怀音来拉她:“沈姐姐,我们走吧……”
“这……”
“走啦!”
便只得将顾筱菊扶到墙边坐下,三人顺着曹却来时的那道暗门出去,果然依照指示还将门带上。
人一走,宋飞鹞又抓起了曹却的发髻。
“还有一个问题:灵芝,是自哪里得来的?”
“……”他这回抿着唇,不语。
“啊!”
猝不及防,她又掰折了他一条胳膊。
“你……你不守信用!”曹却大吼。
“我从不跟小人讲信用。”她道。
“那我又何必回答你的问题!”
“好,”宋飞鹞爽快地应和,“你可以不回答,但你的一只手一条腿捏在我手里,现在我数三个数,要么,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要么,就再断一条腿,一……”
“……”
“二。”
“……”
“三!”
她脚即将踏向他的小腿时,他招了:“我说!我说了……灵芝,不是灵芝……”
然而他目光歪向一旁目光所及之处,是那石门,也有顾筱菊,他与那二者正连成一条直线,指向的是一个可憎的真相。
“是……”他的面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自己查去吧!”
说着面色泛起死灰,呕出一股黑血这是江湖伎俩,他将藏在牙中的毒丸咬碎,自尽亡了。
宋飞鹞直起她并没试图对他挽救,相反,她由着他死,好像刚才的bi)问本来就无关紧要。
她只握住右拳,似在思考,也是在惋惜。惋惜一个结果:没有由特定的人亲口诉说,而另一个人,也再没了亲耳倾听的机会。
曹却死得突然,顾筱菊向他的尸体爬了几步,再也无法克制!
“啊!啊!!”他蜷缩起体,凄厉哀嚎,既是因曹却之死受到打击还因所负的毒瘾发作剧烈,顾筱菊痛苦地满地乱滚。可叹,一名红遍江南的昆曲大师,已无大师的风范,满头珠钗散了一地,青丝覆面蓬乱,一鲜亮的戏服被揉得凌乱好好一个人成了跟厉鬼似的,平的风采全然失去了。
宋飞鹞一个箭步上前,往他脑后点住两个大。
“你……”顾筱菊满头冷汗,一头黑发披散肩头。他稍感缓解,好半天后渐渐能坐起,只是还是体虚。
“我暂时断了你的触感,现在你既不会痛也不会痒了。不过此术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她解释道。
“我想做的……”刚从一场痛苦里拔出,顾筱菊还有些恍惚,待他看到不远处曹却的尸体,他的眼中落下了一滴泪,“他都死了,我还能做什么……或许,这是注定……”
话音刚落,从那石室飞出一物,落到两人脚边。
“里面还有人?!”他道。
“一个不见人的人。”宋飞鹞心知是酉常丢出来的东西必有意味,便捡起翻看了几页。“这是曹却的手札,”她一合纸页,“语梅死了,死在这戏楼里,曹却没有说谎。”
“里面是这么写的?”他急切地问道,“给我看看!”
但宋飞鹞不给他看:“八年前,你离开平越城之后,秦老板数次前来,他已看上语梅姑娘,曹却便将她献出……”
“可恶!”顾筱菊狠狠打了一下地面,又问,“她是自尽的吗?”
“没,”宋飞鹞摇摇头,将那手札藏进衣襟里,“她虽然倔强,但还是珍惜生命的。可惜天不从人愿,秦老板找她找得频繁,被他的老婆发现,于是语梅姑娘被那位正室bi)饮下一碗毒药……”
“……”
“她一直在等你,等了你三年。所以哪怕受折辱,她也想努力活下去,再见你一面。”
“什么,等了我三年……”
与曹却所言有出入,顾筱菊便知又被骗了。
“这上面所写,她是死在五年前的。”宋飞鹞道。
“五年前……我又来过平越一次,可惜错过了……”他瘫坐一旁,捂住心口,“她原是好人家的姑娘,是家道中落的,被bi)无奈……”
他的目光涣散:于是,仿佛这昏暗的厅堂骤亮,又听得人声嘈杂……梦回那一晚。
他痴痴地望着那二楼的高台,无力地唱一曲:“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