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承认,紧锁眉头。
“可他方才在你大哥灵前,表现得很是平淡。”
她总是善于戳中人心。宝金咬了下唇,显然对这件事十分愤懑,但也唯有无奈。
“我阿爹说了,酒肉朋友,不过是人走茶凉。”
他才十七岁,却说出了五十岁的人才有的人生经验。宋飞鹞的手盖向他的肩,掌心下略微发颤的肩,传递出矛盾的情绪,情绪是可以由此传递的。
青天白日,一道幽绿的火光闪过她面具中右眼所在的孔洞。不过宝金没有注意到这个。
“你父亲背负了许多,”她道,“他对你寄望甚重……”
“宋姐姐?”宝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个,困惑地抬起头。
“你该理解他的苦心,但……”她顿了顿,收回手,从他身边错身而过,“人生是属于你的,你有选择的权利。”
……
柳怀音坐在床上发呆。宋飞鹞说去洗碗了,可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门口倒是另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探头——沈兰霜磨蹭了半天,还是进来了。
“你……好点了吗?”她有点羞怯,过意不去的样子。
柳怀音道:“喝过粥,感觉好多了。”
“抱歉,昨晚失手没留神,让你被掳走了……”她绞着手,手足无措地站在屋子中央。
柳怀音一听,知道她竟为这事烦恼,立刻安慰她道:“你不也受伤了,没事啦,而且对方也没对我怎么样……”
便见到对方闻言立刻松一口气,坐到他床边来打听:“不知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宋姐姐也没说……你见着了吗?”
“她是……”柳怀音一想,还是别把酉长情的事说出来的好,别搪塞道,“其实她抓了我就丢在城里公用的茅厕附近,自己跑了。我也不知她是谁。”
“什么人呐,这么无聊,”沈兰霜为他抱不平,“我小时候听大伯讲故事,说那茅厕藏污纳垢,是最阴晦的所在,再加之马上就要中元节了,难怪你会被鬼上身。”
“唉……”
说到鬼,他又抑郁了。
沈兰霜不解:“怎么了?我刚才在屋外就听你唉声叹气的……”
“那鬼……”他欲言又止。
“鬼?”
他话头一转:“我今晚,想去听顾大师唱戏。”
“这……”沈兰霜有所犹豫,“我也想去,可是龙家来了位不得了的老婆婆,是她治好你的。她还说,我俩体质特殊,中元节前后,最好晚上不要出去。而且你大病初愈,宋姐姐也不会同意你出门的。”
柳怀音一愣:“啊?还有这事?出去会如何呢?”
“当然是像你昨晚那样鬼上身咯!你还记得你昨晚唱了什么吗?”
“记得。”他低下头。
“噫……”
“好,那我不出去了,”柳怀音不得不改了主意,“沈姐姐,你能帮我找一下宝金,让他打听本地的一个人吗?”
“你要打听什么人?”
“青楼女子,名叫语梅……”他道,“不过,她或许已经过世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