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气?什么死气?!”
沈兰霜吓了一跳,不由环顾四周。她倒是不怎么怕鬼,但也为老马一言忐忑不安起来。
“死气看不见,”老马指指鼻子,“唯有我们这种人,才闻得出。是一种臭味。”
“臭味?”沈兰霜抽了抽鼻子,她只闻到满屋香薰,也没闻出什么臭味。
“臭味,到处都是啊,”老马随手一挥,“死气弥漫,我也是第一次见有这种人家。我上一回碰到这样的情况,是在我老家……”
——老马的老家,闹过“鬼灾”。
“您的老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了?”沈兰霜不由探问。
“哎呀,不是说先死了个女的么,”老马回首往昔,慨叹道,“然后一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死啦,死光啦……除了我一家。”
沈兰霜皱了皱眉头:“可是,若非有什么冤屈,她虽死,也不至于将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害死吧?”
“鬼的想法,你怎知道呢?”老马嘿嘿一笑,“人死了,就不是人了,非人的玩意,它想些什么,人是无法揣度的。”
沈兰霜并不赞同:“可是,再如何非人,鬼还是生自人心的,怎可简单视为异类呢?”
老马为她的说辞而一愣。
“她……其实是有冤屈的……”他不得不承认,“不过她死了这么多年,也该罢了。”
然后他便没有说下去,只催促沈兰霜把药喝掉。她捏住鼻子咽苦药,边听他嘟哝“这宅子里,死去的人多啊,个个都是有冤屈,所以宅子的主人注定活不长……”
待她喝完,老马收回药碗,往门口走了两步,还是停下,忧心忡忡道:“沈姑娘,我看,你病好了就叫宋姑娘启程吧。此地不宜久留。”
……
这一晚又吃酒席。
罗崇瑞摆了三桌,府中的门客坐了满堂,他领着人一个个介绍过来。柳怀音坐得很不自在,一轮酒后,只听宋飞鹞与罗崇瑞说话,说起那地下池中的鲛人,她认为或有不祥,应该小心处置。但罗崇瑞摇摇头。
“宋姑娘无需顾虑,”他气定神闲地笑道,“那鲛人无法造次。”
“哦?看来罗堂主已有对策?”
“那是……”罗崇瑞笑笑,不过他一脸讳莫如深,看来是不想深谈,“二位,无需再挂怀,今晚,只谈享乐,不提其他!来些余兴吧……”
便抚掌,月洞门处,家丁引来一排女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哎呀!”柳怀音忙用掌遮住眼。
这些女子,或露着手臂,或露出肚脐,一看望去每一个人衣服上都少块布。
罗崇瑞因他的害羞而哈哈大笑:“柳少毋须挂怀,这些女子都是我买来的,平日作为舞姬使唤,不作舞姬么……要怎样对待便怎样对待!”说罢换了张脸,一抬手,向那些女子令道:“去,给柳少开开眼界!”
——柳怀音觉得,自己错了。之前将这人比作西门庆,反倒辱没了西门大官人的风流!
但来不及气愤,那群女子立刻围上来对他拉拉扯扯。忽然之间,他被众多香艳包围,他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待遇,脸烫得发涨,不知怎么是好,意欲向宋飞鹞求救,后者近在咫尺之遥却只顾喝酒,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他只得起立,奋力从女子群中挣开,“我想去茅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