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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六弦沉寂为君吟一v
次日国师府上文聘之席,热闹非凡,宾主尽欢。澹台国师颜色如玉盛名早已在外,新科状元亦是年少风流,十分俊秀的人品,可谓珠联璧合,佳偶联成。虽则席间今上不克亲往,却有太女列席代表皇家,可谓给足了二人面子,正是圣眷正隆。
只是这一椿喜事热闹了不过三日,却又变成了丧事。
那状元本是年少之身,按说本该无病无灾,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日缺席早晨朝请后,竟被人发现死在了京中有名的花街巷内。虽则她死处蹊跷,然毕竟是朝中大员,又是国师聘定之妻,少不得交给大理寺妥善处理,未料仵作刚验过尸身,却把这一桩疑案给了结了。
她既非为人所害,又非意欲轻生,死因竟是身上染了花街柳巷的脏病,拖延许久,又耽于声色,终至不治而亡。
当下状元清誉扫地,她的几科恩师均闭门不出不说,今上更是觉得此事实在有失皇家体统,竟传旨下去,状元出身的金州道士子十年不取。朝中哗然之余,多得是喜言是非之辈,毕竟事不临己,却开始将这事当茶余饭后的笑话说了。
自然事情也传到苏薄红耳中,她不过一笑而已。
至于澹台无非,身份却尴尬起来,一个男人被聘定后却当即死了未婚妻子,不管他再位高权重行事神鬼莫测,还是有克妻流言传出,那些本来仰慕他颜色的女子,最近亦是收敛行迹起来,往常总是热闹纷扰的国师府门房,也一发清闲着。
正方便了某人逾墙而入。
手中茶盏半搁,入口清幽之气怡神养" >,苏薄红凤眸半阖,纤指有意无意的沿着杯口轻轻划圆。
见她动作,思及两人之前缠绵的吻。澹台无非脸上微热,又把目光偏了开去,道:&l;手段过于" >狠,终究有伤天和。&r;
苏薄红闻言,唇角又勾,&l;这一回,你可是误会我了。&r;
她说话间搁下杯子,行至澹台无非身后,伸手将他圈在怀中,埋首在他如流水泻地般的银发中,续道,&l;因是她自身所种,我所为之事,不过是略加拔揠,由此因中导出彼果。世人臧否不错,她正是咎由自取。&r;
&l;我以为你欲得之果并非此厢。&r;放任自己倚在她的怀抱中,澹台无非面上神色是少有的发自内心的恬淡安然。
&l;无非此言甚得吾心。&r;苏薄红略笑,&l;另一结果亦为我所乐见。不过无非莫要忘记,当日任由她聘定的人,可是你自己,若要说此事有伤天和,只怕难少你之推波助澜。&r;
她自然是玩文字游戏的高手,澹台无非心中腹诽,却连自己不知他今日之闲适祥和,百年来都不曾有过。
&l;况且" >谋、咒杀、夺嫡,无非,你手上所沾染之人命又何尝少于我。&r;
她此言一出,澹台无非立时变了神色,再开口时,却连语声中都带了一丝颤抖:&l;你&r;
&l;在与你之后,逐渐忆起一些前尘旧事,不过只是零碎片段而已。&r;苏薄红语带暧昧,仿佛漫不经心,揽在澹台无非腰间的手却微微收紧。
若非那些过往,她不会知道,如今自己怀中的男人,爱得有多辛苦,多绝望。
并且只差一点,在百年后,也落入那般的绝望。
幸好,只是差一点而已
&l;虽则如此,你须知,我还是苏薄红,并非他人。&r;
&l;嗯。&r;轻轻颔首,澹台无非却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几乎整个人都倚在了苏薄红身上。
&l;文君新寡,相如琴挑,如此风流宛转之事,果然还是不适合我。&r;苏薄红突地话题一转,澹台无非还来不及答话,只听门被小心的扣响。
&l;大人,有从" >中下来的手谕。&r;
澹台无非启唇正要说话,却觉背后微凉,偏头望去,女子早已没了身影,只余东壁雕花窗在风中轻轻的开合着。
&l;知道了,设香案。&r;澹台无非淡淡应道,片刻后又至镜奁前整饬衣冠,铜镜中人容颜如旧,颊边却有可疑的一丝绯红,却叫他看得一阵失神。
苏薄红这厢与澹台无非二人去了心结,鸳盟得谐,那边又是新添世女,朝中苏季初又因她当日" >变时恰到好处的举动暂时对她屏却戒心,回府时容色终带三分温柔可亲,不似平日之难测。
陆隐玉彼时出了临渊阁,就难再见她一面,这日刘公公打听到了太女刚刚回府,他便匆忙梳洗后在正厅侯着,见苏薄红面上温柔之色,更是下定了决意。
&l;世子,你为何在此。&r;行逾墙之事回府后乍见自己名义上的正君在堂,任由苏薄红再怎么英明神武,却是很难不联想到别的方面,脸上神色也是略僵。
她语气柔和,却无甚波动,陆隐玉等了片刻,用力抿了抿唇,才开口道:&l;有事相求。&r;
两边侍人早已在苏薄红的眼神示意下退得干净,只见她往前走近几步,却在陆隐玉身前尺余停下,略笑道:&l;世子,你我夫妻之间,何须用求。&r;
陆隐玉正怀着身孕,只是隔着几层丝罗绸缎,却似腰身清减更甚,神色间虽强装淡定,仍总有抹不开的郁郁愁思,比之他初嫁入太女府中,颜色正盛之时,竟更有弱不胜衣我见犹怜之态,尤增风致。
只是苏薄红并未因此动容,说话间语气虽极是客气,却是客气到了两人之间总是隔膜着的地步。
听她如此说又是这般语气,陆隐玉已然心知她还记着当日之事,心中微微发苦,无奈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开口道:&l;请允准我往天牢一行。&r;
苏薄红不由挑眉。
逍遥王谋反一事功败垂成,阖族除了死于当场的,在审过后便都被压入天牢中,本是斩立决,却因仲春配祭天地,太史令谏曰不宜见血,于是便押后成了秋后待斩。陆隐玉此时要往天牢,竟是想要见他的家人们了。
忆及当初他对逍遥王一族被俘,却不甚在意的态度,此事不免可疑。
&l;你该知天牢并非属我治下。&r;
&l;但你总有法子的。&r;陆隐玉搭在扶手上的手用力地抓紧,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肤色下隐隐透出青紫的脉络颜色。
&l;世子如此看重于本" >,本" >甚觉欣慰。&r;苏薄红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半点&l;欣慰&r;之意,&l;只是国法总是凌于人情,母皇下旨不许任何人探视天牢,你我亦不能例外。&r;
陆隐玉看着她似乎约略笑着的样子,张了张嘴,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l;世子既无他事,便回鸣玉轩歇息吧。&r;说完,苏薄红的唇角微微上勾,又看了陆隐玉一眼,便转身意欲离开。
谁知陆隐玉心中急切着,见她离去一时情急,想要拉住她,却只觉身子往前倾去,眼看就要跌在地上。
&l;为何如此大意。&r;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女子身形飘忽,不知何时又掠回他身前,探手捞住他下坠的身子,顺势把他半抱着,&l;你可知如今你并非一人。&r;
陆隐玉亦是被这一变故吓白了脸色,紧紧抓着" >前衣物,呼吸间极是艰难。
他几乎不敢想,若是方才苏薄红没有回身,那现在该是如何情状。
&l;且,不要做多余之事。&r;苏薄红半扶着他慢慢在椅上坐下,声音里确实冷的,&l;你料定我会回身,对不对。&r;
陆隐玉闻言,脸色更是煞白,偏偏急喘之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的摇头。
苏薄红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等他坐下后自袖中取出一个绿穗金色锦囊丢在他身上,续道:&l;无需做到如此,你不过欲往天牢一行,明日我便让人送令牌去鸣玉轩。&r;
说完她便拂袖离开,全然不动声色的样子。
手里紧紧攥着锦囊,清凉的气味由鼻端透入,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下来,只是陆隐玉还是浑然不觉的样子,他所求得偿,本该高兴才是,唇角僵硬的勾了勾,片刻复又望着手中的锦囊出神,事到如今,自己还能奢望她如何
然,她若真狠心绝情,那这锦囊,又为何会在袖中
陆隐玉越想心中越是一片茫然昏乱,一颗心不规律的跳动着,甚至偶尔抽痛,他却完全不在意一般,所思所想,只有一人而已。
出入天牢的腰牌对苏薄红来说亦非寻常之物,此事既不能通过苏季初,又不可以太女身份向刑部强要,要如何入手,尚颇费思量。
虽则多费了手段,次日原本悬在刑部主掌腰间的令牌,便静静的躺在了太女府书房的黑檀桌上。
过程中诸多血腥,不过东西到手,后续也处理得十分干净。
只是苏薄红如今对着腰牌,却又沉吟起来。
昨日与陆隐玉之间,虽说不上闹得不可收拾,终究又是令他们之间关系雪上加霜。华国男子心思细腻难测,又以&l;洛神寒玉&r;此人为甚。也不知是对自己能力的绝对自信还是其他什么,拿到令牌之后只想当即交予他,甚至不曾怀疑他此去目的为何。
究竟是何时开始,对这个明显带着政治目的嫁入自己府门的男子,已无戒心了呢。
等她自沉思中略清醒过来,小侍来报,却已是进午膳的时辰。
林星衍与苏桐,沈君攸与一双尚未赐名的女儿都已在临波楼等她前往,正是家人难得的团聚之时。
手轻轻的在书案上叩击着,苏薄红叫住了告退后正欲离开的小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