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轿中,眼前银黑二色的流苏随着轿身的晃动轻轻荡着,流划出细细的银线。
收拢的五指紧紧抓着绣着暗色龙纹的衣摆,苏薄红心中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压迫。
这个护国天师,虽是个男人,竟是好深的城府,好重的心机。
然,亦是个好对手。
苏薄红体内本已沉寂已久的那一部分,因为这人的存在而又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明里走过了,接下来,就看暗的了。
只是苏薄红终究漏算了一点,还有计划外的变数。
在从护国天师府出来的路上,太女府的仪仗就被截住了。
并非有人有挡她之道的胆子,只是那些人奉旨而来,苏薄红若是不想当即与女帝摊牌,似乎还是欣然从命的好。
当即禁" >里来的人在前引路,太女府一行由侧门入了禁" >,恰避过下朝的朝臣们,时机完美的好似一切都经过了" >密的计算一般。
苏薄红这太女当得清闲,如今不过是第二次入禁" >,看着许多观制都改了,心里却也不以为意,只道禁" >之中自是该有禁" >的气势,换换布景也是寻常之事,谁料才入殿见过了苏季初,女帝只看了她一眼,便勾着唇角笑了起来,道:&l;太女,恭喜了。&r;
她这一句毫无来由,苏薄红垂着眼睛漫应,&l;母皇若是为桐儿满月之事,似乎晚了。&r;
&l;无。非但不晚,朕还觉得早了些。&r;苏季初打量着立在阶下自己唯一的女儿,眼神里却是毫无情绪的,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l;明日太女大婚,禁" >三日不朝,为你庆贺,你看如何&r;
听她这话说得冷冷的,苏薄红无惧地抬头,正对上女帝视线:&l;此为儿臣之大事,母皇不觉得略仓促了些么&r;
&l;仓促&r;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的,苏季初略笑笑,才续道:&l;自你去雪山之日始,内府便开始准备大婚,如今倒正巧是备齐了,太女无需多虑,朕自当给我华国未来的帝后一场隆重的仪式。&r;
看来早朝截下国师之事已为苏季初得知。
这的确是意料之中,因她全无意隐瞒,做得光明正大,此时苏季初若要拿这事来作文章只怕不得。只是没想到,她会用提前婚事的方式来分散她的力量。
&l;母皇可知今日儿臣去了国师府上。&r;
&l;哦有这等事&r;苏薄红跟她演戏,苏季初倒也配合,扬眉道,&l;真是稀罕。&r;
&l;母皇&r;观察着苏季初脸上仍是一片淡漠的神色,苏薄红决心用上最后一招,&l;你究竟,在畏惧什么&r;
她此言一出,便见苏季初当时就变了颜色,语中带了怒气:&l;放肆&r;
没等苏薄红再说什么,她马上传了左右女卫,命道:&l;太女明日大婚,今日合该沐浴斋戒,送太女回府,伺候太女明日迎新人入门后再回来回报&r;
女卫领命,从两边把苏薄红护在中间,做出请的手势,看架势竟是要把她押回府软禁的样子。
果然苏季初对她已然起疑。而护国天师在苏季初心中所占的地位,则比她料想的还要重要许多。她不过与他稍作接触,便引来苏季初如此雷霆般的反应,实在与平日里大相径庭。
只是如今天时不在自己这方,暂时的隐忍仍为必要。
苏薄红眸中汹涌的黑暗在向苏季初行礼的瞬间褪去,顺从地任由女卫引她出殿。
而高坐在殿中御座上的苏季初,等独女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后,不曾回头,却是问道:&l;这般结果,你可是满意了&r;
&l;陛下说笑了,臣何来说满意与否的权力。&r;御座之后,竟真的传出声音来答道,虽有些嘶哑低沉,却听得出里面暗含的一丝笑意。
&l;哼。&r;不再理会,苏季初离开正殿退回内殿,而片刻之后,便见御座后黑衣一角稍现即隐,一只男人蓄着染成玄色的长甲的手搭在了正中御座雕刻着细腻龙纹的扶手上,细细描画过龙纹的凹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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