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抚过冰丝衣料柔滑的触感,苏薄红的眼微微眯起。
自从来到凌云雪山,她便一直有这种感觉。
有什么人,正躲在她看不见的暗处,牵制引导着她每一步的行动。最后的结果便是,她如今站在了这里。
而妆台边上,放置的一顶小巧玉冠在苏薄红看来,却是说不出的眼熟。
日前,她刚佩戴过的小冠。看来这些衣物,正是华国女子在迎娶夫侍时所要穿的盛装。
原来这大墓之中,雪山之下,竟有佳人,想要入她苏家门墙。
只是,他用的方法,真是,大错特错。
唇角上扬,素手微动,那极薄极韧的冰丝衣服,顿时被撕成了两半,委于地下尘土之间,恍若明珠蒙尘。
本是无关对错的死物,却恰好当在苏薄红怒气正炽时,成了发泄的对象。
裂帛的声音被女子的脚步抛在了身后,她往这间虽大却四壁密闭的房室唯一的一扇门走去。
并不曾落锁的门触手便被推开,而展现在眼前的,是布置几乎与她落下来那间房室相同的又一间房室。
所不同的是,这间房室中,雪洞一般毫无家具装饰,唯一的东西便是横在房室中心的一具巨大的冰棺。
上面雕凿着的并蒂莲花纹案," >致而清雅,覆着的一层无色薄纱却为它增添了三分朦胧。
苏薄红的脚步在离冰棺半米处停住。
凌云雪山上,埋葬的是被西华人尊为万圣尊师的华国大陆上百年前的国师。
这间巨大的房室,便算是椁室。
他的意思,是要自己陪葬么
心念动间,苏薄红掩在大袖下的右手已浮上了一层浅淡青气,立意要在三尺之遥,将那冰棺毁个干净,管他尊师也好,鬼神也好,俱都灰飞烟灭,便再无作祟可能。
只是内劲已吐,千钧一发之际,冰棺却发出巨大的吸引力,吸着她的身子往棺上撞去。
不得已撤了掌上内力,转而伸手撑上棺沿,才免于跌倒。
触手处并非想象中刺骨的寒凉,却别有一番温润之感,而覆着的轻纱也因为她的动作飘然落地,露出棺中人的容颜。
那恍然若仙,清逸出尘的容颜,不知为何看在苏薄红眼中,令她的心重重一跳。
仿佛,久别之后倏然的重逢,既惊讶,又甜蜜。
眼光顺着流云般披散在冰枕上的银发往下,慢慢滑过秀挺的眉,轻闭的双眼,长翘的睫羽,最后落在棺中人抿成优雅弧度的唇上。银丝织就的长衣层层包裹着他修长纤细的身体,堆叠出静谧而安详的气质。
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只是陷入了一场长久的沉睡。
着了魔一般,苏薄红眼神变得空洞,缓缓伸手,想要去抚" >他沉睡的容颜。
明明隔着冰面,不可能触碰到,但是指尖,就是传来了微微的酥痒,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流入一般。
茫然地动了动手指,直到一丝寒气透骨而入,苏薄红才略略回复了神智。
她并不明白方才自己做了什么,只是身体,竟似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l;啪&r;的一声轻响突然从她手下传来,等苏薄红低头望去,却是本来完美棺面上,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纹路。
警觉地迅速收回手,却为时已晚。
片刻的停顿过后,毕剥的破裂声便瞬间此起彼伏起来,一时间晶莹剔透的冰棺上布满了纵横的裂纹,小块的碎片也开始剥落。
一向清明的思考此时却不知被什么阻住了,苏薄红连离开此地都不曾想起,只是立在棺边,看着冰棺一点点崩裂,然后,心中竟似在期待着些什么。
&l;你来了。&r;银色的身影从棺中坐起,恍若破茧而出银蝶,方才还毫无生气的人脸上此时带着可令天地万物失色的浅笑,一双浅色金眸定定地望着苏薄红,却似有千言万语,最终都化在了眼波流转之间。
只见他步履轻盈,优雅地行至苏薄红身边,伸指抵上她的眉心,幽然续道:&l;我的陛下,我的魔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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