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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水穷处三
黑暗。
除了黑暗之外,便是熊熊燃烧着的,似乎要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火焰。
那来自地狱的业火,永无熄灭之日。
族人、长老、亲人、族长,一张张笑脸都被火光吞噬,就连灰烬,都重新被卷入黑暗。
而置身在火焰的中心,看着烈焰一次次袭上他的衣摆,却无丝毫痛感。
为何只有他一人置身事外
为何所有的人都可以笑着离开,然后要他好好活下去
在他衣角被热气轻轻扬起的刹那,身边的一切景物倏然退进黑暗,转瞬间一不留一丝曾经存在的痕迹。
原来所有一切尽是虚无,被留下来的,即使身边流转而过的是无尽的时间与空间,仅仅是他一人而已。
刺骨的寒冷一寸寸地蔓延,直到让他无法再做出任何一个细小动作。
什么都没有了
墨昭华蓦地从梦中醒来,全身不由自主地一战才发现" >道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车厢里出人意料的寂静让他似乎回到了梦中。
马车停在了道旁,车厢里连空气都是凝结的,而茫然失措的,只是他一人。
果然。
那将他视为负累的女子,一定已然离开。
她完成了她的承诺,自然走的心安理得。
只是为何,为何又将他一个人留下拳头在衣服的遮掩下被握紧,墨昭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正要下车,却被顺风传来的细小话声引去了注意。
大概是因为相隔距离太远,声音传到他耳中已是模糊不清,然那偶尔清晰的几个字词让他不由地在意起来,于是右手结印,用上了谛听千里的术法。
&l;星衍,我可是今日才知道,原来你还晕马车。&r;一手撑住男人呕得脱了力的身子,一手替他抚背顺气,苏薄红语气里颇有几分笑意。
自她的观点看来,晕车这种事大半只有在孩童幼年时才会发生,长大便会渐渐好转,譬如她自己,而刚才被林星衍青白灰败的面色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停车后,却发现原来他居然只是晕马车,这让她有种自己在哄孩子的错觉。
林星衍既不明白苏薄红话中古怪词语的意思,又兼" >口烦闷难消,便只是抓着衣襟,不理她的调侃。
苏薄红一面逗他说话,一面将内力暗蕴掌中,助他平复体内翻腾的气息,只是动作渐渐变味,不知何时已滑进了他的衣内。
又慢慢调息了一阵,林星衍自觉从车上下来后浊气慢慢消去,道边草地的清新空气自鼻端透入,渐渐不若方才那般难受了。
&l;上路吧。&r;男人挣开苏薄红的扶持,虽对马车还有些惴惴,却仍是挺直了脊背" >索着一步步往回走。
&l;星衍,我们并非赶路。&r;身形一动挡在了他身前,稳稳接住差点撞上自己的男人,苏薄红勾唇道。
顺便把人往自己这边一带,女子续道,&l;不如再待一会。&r;看他那尚未恢复血色的脸,她哪里会不知道这男人又在逞强硬撑,这次自是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他,拉着他在草地中一块大石上并肩坐下。
&l;那姓墨的小子你怎么看&r;拂开林星衍额前几缕被风吹乱的发丝,苏薄红低声问道,却无非是为了找个话题。
未料这句话正说中林星衍心事,只见他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开口问道:&l;他相貌如何&r;
&l;星衍,你该不会&r;女子愉悦的笑声响起,在空阔的草地中听来尤为纵情,半晌苏薄红才带着笑意续道,&l;我不过是觉得,前几个来想要刺杀他的人很是可疑。&r;
听她的语气慢慢变得正经严肃,林星衍也终于微微皱起眉头,似也想起了什么:&l;若如你所说,第一次我们见到他时遇上的那一对男女该是青龙的神侍。不过倘使他们真是青龙神侍,又怎会如此轻易就放弃击杀玄武少主的机会&r;
苏薄红附议。
她自然还没有自恋到把当时那个重伤未愈的自己当成理由。
&l;还有第二次那个发红线蛊的人,为何不直接以蛊术" >纵,而要借助机括&r;林星衍沉吟了一阵后继续说道,表情也变得渐渐凝重,&l;只是,光凭这两件,却是难下定论&r;
&l;前几日我见有人窥视我们的宅子,顺手便将他们解决了。&r;苏薄红这话说来殊无愧意,仿佛像捏死两只蚂蚁那么简单,&l;后来看他们虽穿着白虎贵族的服饰,身上却搜出来这个。&r;
手中一阵冰凉,却是被塞进了一块镂刻成怪异形状的玉佩。
顺着雕刻的纹路细细" >索,脑中慢慢形成的图案却让他意外:&l;玄武&r;
蛇首" >身,不该有错。
&l;嗯。我想不通的是,墨小子是玄武族复兴的唯一希望,他们族长一脉最后的继承人,为何玄武族人,竟要装成其他三族人来暗害于他。&r;苏薄红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