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忙继续表忠心:“公子尽管放心。不管是店铺,还是私宅,成安都伺候过的。跑腿打杂浆洗打扫看家护院,我都会做。饭也能做一点,也识得不少字,有小主子的话,我也会带。”
苏遥不禁笑道:“别怕。已签过身契,不会不要你的。”
他顿了下,又不由好奇:“我与延庆坊的那位傅先生,是认得的。你既先前在傅宅,因何不做了呢?”
成安一默。
成安现场直编:“都是我的不是。傅公子养了只猫,无意间抓过我一下,我骂猫两句,偏巧让傅公子听见了。他因此事打了我,我一时气恼,冲撞了傅公子两句,就……被发卖了。”
苏遥顿了顿,倒也合情合理。
以古代人对奴仆的看法,奴仆和爱宠起冲突,肯定是打发奴仆。更何况还顶撞主家。
苏遥只能点点头,又安抚:“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也不养猫狗。你不生事,做好吩咐,我不会亏待你。”
成安觑着苏遥脸色,终于放下心来。
好像过关了。
好像也没损坏大公子的形象。
和桂皮闹起来,其实也是真事来着。
只不过,桂皮没抓到成安,反倒让成安满院子赶着捉住,好一顿揉搓,好几日都惨兮兮的。
事后,傅陵也确实拿扇子骨敲了他一下,“一时气恼顶撞几句”却是真没有。
成安不敢。
齐伯将成安领出去交代二三,复回来:“公子,傅先生昨日来,原是来说新书校本很好,可以印制。”
苏遥点头,又与齐伯说了绣本之事。
齐伯思索片刻,却是道:“只怕周三先生与傅先生还好说,谢氏刻坊也好商量,只是许先生……”
他顿了下,又笑笑:“许先生年轻,平日虽不爱做声,却颇有些才高气盛。让他给旁人的书作画,恐怕……他未必情愿。”
苏遥叹口气:“他写书的本事远不及作画,如今写戏文话本并当街卖字,是能勉强度日。可也得想想来日。他已是秀才,早晚要攒钱进京考进士的。”
“若绣本能大卖,他也能早些攒够钱两。”
齐伯默了默,只道:“那改日公子得劝劝他。”
苏遥对许泽如今的处境,能够感同身受一二,因而才极想帮他。
当年,若有人也能助他些许……
苏遥叹了口气,又宽慰自己,人生际遇无常,过去也就过去了。
他本就在病中,不宜多思,强迫自己咽了碗白粥,喝过药又睡下。
这一觉便睡到夜间。
似乎也并没有再轻松两分。
草药见效慢,苏遥自疲乏中再度睁眼,见满室烛影摇曳,却是成安在守着。
成安正坐在案前剥鸡蛋,见他醒了,便净过手,递水来:“公子先喝口水,再把晚间的药喝了。”
苏遥抿了一口,又听他问:“公子还是没胃口?”
苏遥吃什么都味如嚼蜡,胸腹厌厌,也没尝出来。
成安笑道:“是糖水,我化了点冰糖进去。公子浑身不自在,吃点甜的,暖暖心。”
苏遥没吃出来,却也谢过。
新买的这人倒是还挺细致。
他又瞧了眼一盆煮熟的白鸡蛋,却笑了笑:“齐伯又煮茶叶蛋?”
“齐伯先睡了,他说公子爱吃,让我剥好卤一晚上。”成安笑笑,“公子明儿得多吃两个,齐伯说您今天都没吃什么。”
齐伯不怎么会做菜,茶叶蛋算唯一一个拿手的。
苏遥初来之时,三天两头就病,齐伯便经常做这个,哄他多吃两口。
在原世界,苏遥一个人过了许多年,那时生多大的病都是自己挺过来的,从无人照顾。
突然有个家,苏遥很珍惜。
苏遥默然,又念起:“你们晚上吃了什么?”
“吃了白粥和家中卤锅里几块炸豆腐。我去坊中食肆买了肉饼和拌黄花菜。”成安又促狭一笑,“还吃了公子的茶叶蛋。”
苏遥扬起嘴角:“不是我的。我这儿都是一起吃饭的,想吃什么说就是了。”
成安应下,又突然开心。
大公子的心上人瞧着就是个随和之人,还当真随和。
长得好,性子也挺好,大公子有眼光。
成安又伺候苏遥吃过半碗粥,瞧着他神好些,才开始回话:“公子睡下之时,有位姓许的先生来过,说忘了一节白玉佩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