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个任务者们进来的时候,几百个员工们里面已经有人感染了病毒,现在外面是人吃人的现象。
大家要逃离体育馆。
陈仰坐在器材室的垫子上面,旁边是几个奄奄一息的队友,他们都是受了外伤,没有感染。
有人在咳,陈仰循声看到了角落里的白棠,他没有意外。
对白棠来说,他陈仰说要跟喜欢的人表白是在冬天的任务里,此时是春天。
一个季节过去了。
然而对陈仰而言,不过是瞬息间。
陈仰很怕这是跟白棠告别,他的预感来得措手不及。
“白棠,你怎么样?”陈仰走到角落,蹲下来看白棠。
“你,你不应该离我这么近。”白棠喘着气,胸口的每一下起伏都很吃力,“万一我感染了,就会攻击你。”
陈仰看他的瞳孔:“你没有感染。”
“以防万一啊,你是老前辈了,懂得不可能比我少。”白棠的腹部少了一大片血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掉的,他看起来像是跟血泊融为了一体。
陈仰感受不到白棠的生存意志,不好的预感在那一瞬间疯涨,他沙哑道:“你跟你喜欢的人表白了吗?”
“表白了。”白棠说,“不过他没听见。”
白棠潮湿的桃花眼眯了起来:“我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跟他说的。”
陈仰翻了翻背包,里面没有什么处理伤口的药物,这几乎已经预示了结局走向,他将背包的拉链攥住:“那你说了有什么用。”
“我还是怕……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自信,自卑。”白棠看着虚空,前言不搭后语,“幸好我没说。”
陈仰清楚白棠的意思。
任务者在刀尖上走,说死就死了,各种感情都伴随着鲜血和挣扎,某个任务者的离开,有可能会在某个队友的记忆里划下一道永远不能愈合的口子。
白棠又摇了摇头,否定自己:“不过我说不说,都不可能影响到他,我就只是他的一个普通队友而已。”
陈仰说:“你们不止一次合作过,你是老队友。”
“可他的老队友也挺多的,少了我,基数不会变动。”白棠的期许很虚弱,随时都会陷入昏迷。
陈仰让他睡会。
“我去门口看看。”陈仰站起身,他还没迈出脚步,就听到白棠喊他的名字。
“陈仰,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白棠力呼气吸气,“你出去后,能不能去青城长眠山的庙里为我烧一炷香。”
“下辈子,我还想遇到我喜欢的人,你帮我把这句话说给佛祖听,帮我求求佛祖……”白棠拼命睁着眼睛等一个承诺。
陈仰的身子滞了滞,他回头道:“好,要是我能出去,我就会上山进庙,为你烧一炷香,在佛祖前面转告你的祈愿。”
白棠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睡吧。”陈仰说。
白棠闭上了眼睛。
陈仰觉得白棠死了,他不敢去探对方的气息,那一刻他被一股不知哪来的寒意击中,遍体生寒,他仿佛看见了这条路上的层层尸骨。
对了,朝简呢?陈仰一下就慌了,他焦急地往器材室外冲。
“仰哥,朝简去找队友了!”香子慕冲进来,差点跟陈仰撞到,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脸血地大喘气。
陈仰简单问了外面的情况,确定香子慕没受伤就出去,他在那片世界末日里搜寻到了朝简的身影。
朝简一只手捞着受伤的队友,一只手拿着铁管将围上来的变异者砸开,他的嘴唇偶尔张合几下,似乎是在鼓励队友不要放弃。
陈仰原本是在不合时宜地感伤,朝简曾经救丁会春和别的队友是不是也这样,咬着牙坚持,他冷不防地发觉到什么,徒然变色:“朝简,他感染了!快放手!”
朝简通过吼声找到陈仰,神情茫然。
“放下他!”陈仰大步走去末日,冲向朝简,“快放下!来我这里!”
那感染的任务者突然袭击朝简。
陈仰的心跳骤停:“朝简——”
“噗嗤”
铁管重重插|进感染任务者的心脏,又被大力抽出来,砸上他的头部。
连着砸了几下,感染的任务者才丧失行动能力。
朝简狠狠抹泪,红着眼跑到陈仰那里,挥开试图攻击他的变异者。
“你出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器材室吗!”朝简脖子上的青筋在鼓动,他吼了声,拽着陈仰回器材室。
“我的身手比你好。”陈仰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来。
“那又怎样!”朝简梗着脖子,理不直气也壮。
“不怎样,朝朝,你别让哥哥担心,好不好?”陈仰说。
朝简的怒气顿时就没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