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醒来,男人看起来高兴极了,眼睛里还是温柔的神采。往常她最是拒绝不了他的温柔,可如今看来,她只觉得十分虚伪。
她挣开他的手想要下床,但是还没等她动,男人就将她按回床上,同时说道“你要什么东西我去取,你现在有了孩子不能劳累。”
男人始终紧紧的盯着徐环的眼睛,仿佛柔情万种,但是这话在徐环听起不亚于平地惊雷。
徐环抓住夏恂的袖子,问道“你说什么?我有了孩子?”
夏恂将袖子从她手里拽回来,又握住她的手,说道“是啊,我们有孩子了。”声音温柔极了。
徐环冷冷的看着夏恂,半晌才说道“是啊,盼了许久的孩子,可惜来的太不是时候。”
夏恂脸色一白,慌忙道“环儿,你说什么?”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徐环冷冷的看着他道“宁婉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夏恂的神色瞬间像吃了苍蝇一样,他松开徐环的手,点了点头。
“六月初三?”
夏恂看着徐环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愧疚来形容了,但他还是缓缓地点了头。
徐环点头,说道“恭喜陛下。”神色漠然。
夏恂紧张的拉住徐环的手,紧紧的拉着,生怕她跑掉,说道“怎么这样说话,你就不想问我些什么吗?”从她嫁给他开始,他们之间在私下里从来没有用过这样敬语。
徐环抽回手,摇摇头道,“已成定局,臣妾没什么好问的。”
夏恂又拽过徐环的手,紧紧的拉住,说道“怎么会是难过,我们有了孩子。”
徐环的有些难过,她艰难的望着夏恂的双眼,那么好看,如今却充满了愧疚和慌乱。
徐环现在一点也不想说话,但是她觉得有些话,是应该告诉他的,她疑惑道:“你为什么就非宁婉不可呢?”
徐环顿了顿,叹了口气,自嘲的说道:“是我蠢笨了,你为她筹谋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吧。毕竟,她是你一直放在心底的人。不是她,还会是谁呢。”
夏恂瞳孔微缩,连忙抓住她的手:“环儿,别这么说,我心里的人是你。”
徐环仰起头,望向夏恂的眼睛,眼中的失望让人心惊,“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
夏恂冷不丁被徐环这样淡漠的看着,本来藏着一肚子的话,如今只能晦涩的说出一个字,“是。”他心烦意乱,手上的力气也放松了不少。
他想了千百种说法,却万万想不到她一醒来就是这样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徐环感受到手上的力道变小了,猛地一下抽出了手。
低下头,不再看夏恂。
夏恂见她这幅拒绝交流的模样,知道现在不论说些什么徐环都听不进去了,可他却不敢离开,他了解徐环的性子,看起来柔顺,事实上最是倔强。
当初她还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每天去酒馆里找他,当初的京城里流言四起,不论老镇国公如何阻挠,就是怎么也拗不过心爱的小女儿,最后也就只能随她去了。可见徐环若是认定了,当真是不管不顾的。
现在的夏恂真的是怕徐环不要他了的,方才她的眼神那么冷,冻得他心凉,明知道自己是不会让她离开的,但是他就是害怕。
许是怀孕嗜睡,徐环竟就在和他的对峙中睡着了,再醒来时浅书告诉她夏恂离开了,去了珍宁宫,那是宁婉的寝宫。
浅书说夏恂离开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走之前还吩咐了卫海加强凤梧宫的守卫。
徐环冷笑,他在怕什么呢。她是皇后,身后又有镇国公府,她还能跑掉不成?
她如今是被困死在这不见天日的皇宫内院了,入宫那天她就绝了出去的心思。
手覆上小腹,她的心情复杂。
求了那么多年才求来的孩子,此时真的来了,心里高兴之余,但是又担心这个孩子的未来。
她的父亲老镇国公今年病逝,兵权传到她的阿弟严攀手里。
如今大燕大部分的兵权已经被夏恂回,除了严攀手中的兵权,宁婉的父亲宁志勇的手中还握着十万兵力。
前不久大燕朝刚刚和吴国打了一仗,虽然赢了,但也元气大伤,如今大燕朝正在休养生息,宁志勇手中的兵力就至关重要,若是宁志勇反了,大燕朝怕是不一定能度过这一劫,反之若是能够回这十万兵权,对于大燕绝对是一件好事。
军权分散,这都是先帝时留下来的烂账了,夏恂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为回兵权的事情操碎了心,结果也差强人意,只剩下宁志勇跟严攀这两个握有实权的将军。
徐环愿意相信夏恂宠幸宁婉有宁志勇的原因在,但他也跟她承诺过,嫡长子必出于皇后,而现在,宁婉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比她的还要大些。
宁婉并非宁志勇独女,也并非是最疼爱的女儿,可偏偏是她,总是是她!这其中焉能说他没有他自己的私心呢?
夏恂竟然宁愿为她背上勾引兄长遗孀的骂名,她还能争什么呢。
不争了。
她不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