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见着简郡王了,人家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平易近人,比你我顿了顿,心想还是不说了,女人都不喜欢被人互相比较,推已及人,男人一定也不喜欢。
比我好了不止一点。他冷笑:怎么还回来在那住下,我还会去找你吃饱了撑的我去找你。
吃饱了撑的我回来
滚滚滚,现在就去,我接受你的后悔。他恶声恶气地。
我在原地转了一圈,颓然,我能去哪,这死人,知道我无处可去才这么有恃无恐,过了一会,我去踢床,他回头瞪着我。
本来是开玩笑,也不知怎的就我看着他,无辜而无奈。
他看我一会儿,叹息,然后掀开被子,我钻进去,贴紧他温热的身躯。这么一折腾,天也晚了,正好睡觉,我埋在他肩窝里渐渐睡熟。
我也是开玩笑。他轻声。
唔。我胡乱应了一声,也不知醒着还是睡着,现实还是梦中。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真是不错,当我兴冲冲计划我与安朝的未来时,传来太子即将带兵出征的消息。
我真想问他,不去不行吗,但明显废话,只会招人讨厌,所以默默。也许是沉默非我本质,而我的本质已被他看穿,不等我哀怨,他便恶人先告状:不是我这 个时候不顾你,父皇的身体近来不知怎地,突然大不如前,这个时候我没战功,难道等不久将来被人夺去宝座,再悔不当初
我也没说什么呀
忍一时,安稳一世,这笔帐不算清不行。我知道你不情愿,可我也有苦衷。
我也没说什么呀
他看着我:你是说我罗嗦
呃,你有理嘛,反正是你有理。我苦笑:我知道江山和女人哪个重要,你发发慈悲,就别成天提醒我了,行吗
我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他终于觉悟了,闭嘴。
说到底,我还不是担心你的算了,不说丧气话。在一起这么久,谁还怕分开啊,又不是永远不见面,哦,不好意思,我又说丧气话了。去吧,注意安全,我会想你的,嗯,睡吧,好好睡几天,一上路就睡不到安稳觉了。
他用怪异的目光看我良久,躺下:我不在,皇后若是召见你,你准备怎么应付
她见我干嘛
你这样没有忧患意识和自我认知的人,离开我说不定一天也活不到。他咳一声,颇为自负:太子宠姬,你赞同吗
我是宠姬我冲他笑,笑得自己都头皮发麻。
已经安排了,放出风声,说你回乡探亲。他道:然后你去简郡王府住些时日,直到我回来。
哦。我歪着头:不是我不思考,是你已经安排好了,嘿嘿,你问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你想好了,我才不急呢,你多厉害,肯定会保护我的。
他瞪着我。
你害我变得这样笨,脑子长年不转,都锈了。我扑到他身上:我大方人,赔款也不多要,只要你出门在外,把自己照顾好,咱们的帐就两清。
妖精。他举起我的肩膀,恨声:你就是个妖精。
妖精才不是我这样呢。我摸他脸,越摸越轻:想知道什么样吗
十日后,安朝出征,我为他披甲,一阵忙碌,最后,递上头盔,临行前的准备,算是结束。
想起一年前,他也有过此类出征,不过是扫清前朝余寇,那时,太子妃初嫁,新婚的他,意气风发,两人一高一挨,相对伫立,她为他系上刘海带,凝望他的背 影渐渐远去。如今,披甲之人换作我,征战却无当初轻松,运气不好,有去无回,而我一字也不能劝即使他留下,日后也是要怪我的。
送他出府,他无话,我也沉默,该说的都说了,只剩凝望他背影的一份感伤。真希望他不是太子啊,可这话被他听到,照样要跳脚的。真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或者,什么也不说,默默承受才是正道。当天我便在他心腹的护送下,悄悄住进简郡王府。
夏天的王府荷花盛开,荷叶香气伴随清风的味道,悠然环绕梁上柱下,简辽的确是个善于享乐的人,他的府邸要比太子府热闹许多,晚上邀名伶唱曲,乐声传出老远,为夏日凭添一份闲适。
而我却只能足不出户,以免见的人多,被人瞧出了破绽,虽然认识我的人没有几个。
浮秋陪我,我不好意思:耽误你了,白天要你陪着,晚上占用你居所。
白天嘛,我不爱出门,听曲是男人的事,我不爱,再说我们在,他们倒不好放浪形骸,最后还不是迁怒到我们头上。至于晚上我又不是新嫁的小媳妇,一时不见夫君便心慌,他也不是没有女人其实哪有什么情有独钟,选择这么多,傻子才浪费。
浮秋是明白人,话说回来,我真怀疑没有傻女人,只有装傻的女人。人骗自己是应该的,人生又苦又短嘛。
说起来,太子出征,真是不凑巧。浮秋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昨儿王爷还说,怕是有人要借机动作,皇上身子又突然不好,总之没一样正常的事。
他说在不正常中获利,什么别人认为危险你就安之若素,别人认为天下太平你就随时戒备,好象是句书里的话,挺绕口的
男人的事真无聊。浮秋笑:还不许咱们管,谁想管呀,如果他们真那么高明的话。
我听不懂:那难道我们高明
都是笨蛋。
哦。
浮秋于是好整以暇,又开始漫天地说起家长里短,流言蜚语,男男女女。
日子像磨盘,压碎细碎的粮食,转动着前进。转眼夏去秋来,到了中秋,是佳节,也是简辽的生辰,府中大摆筵席,月桂飘香,蟹肥菊瘦,热闹蓬勃。
浮秋下了席,得空便来陪我说话,惟恐我一个人清孤,哎,今儿我见了不少英俊后生,有文有武,看来我朝还是人才济济嘛。
内眷可以到外边去吗
偷偷去呀,不然那家席小戏,有什么意思。
你胆子真大。
王爷从不计较这些。
若是换了我,被安朝发现,定遭好一顿批评,看来男人的区别有时真的挺大。
那两位今天倒是来了,我还以为他们定要避一避呢。
谁
你的两位小叔子。她附在我耳边,悄声道。
什么我的小叔子,人家是二皇子和三皇子。我问:你见着他们了
和王爷谈得欢畅着呢,男人真无聊,明明想把对方咬死,见了面还能笑得无懈可击。
我笑道:我还没见过呢,光是听说。
那去见呗。她拉着我。
我踌躇着:不好吧
人都去看戏,这一路上,黑灯瞎火的,谁认识你。我们在墙根那瞧一眼。
花园子里可谓高朋满座,人声鼎沸,浮秋指着简辽左首坐着的一个身着紫袍的人:安都。又指着紧挨着他的蓝袍男子:安建。
二皇子浓眉大眼,英气勃勃,三皇子笑容可亲,平易近人,的确人中龙凤。这就是安朝的夙敌,也是他的兄弟。
听说李世民当年玄武门杀建成元吉,晚年常被噩梦困扰,最后疑心鬼魂作祟,惶惶不可终日,死前反复念叨二人名字,甚是恐惧。
不知道安朝会不会重蹈覆辙。
杀了他们,终日不安;无所作为,便会被他们所杀,别无选择,可该发生的,再怎么两难,依旧会发生,时间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即将发生的一切,我猜不到经过,也猜不到结局。
初冬的第一场雪,把简郡王府变成了白色。雪不大,下时便飘忽飘忽,时有时无,经过一夜,到底也是小有功绩,薄薄地覆盖了金瓦青砖。风簌簌伴随雪末落下,我站在院中,细雪钻入颈中,只觉阵阵发凉。
安朝出征已有半年,听说他兵强马壮,所向披靡,有人预计,半年即可回京。这个消息,使张狂的皇后安静了好一阵子,让病中的皇帝病情减轻。
太子凯旋归来,无论喜忧,所有人拭目以待,可捷报传了许久,就是没他回京的消息。
哎,那个发呆的浮秋笑容满面地一路小跑而来:快去太子的人马进城了
在哪里我惊喜无限。
这时候应该在宫里。浮秋笑着推我:快走吧,叨扰了半年,我可算轻松了。
宫里我迟疑,我又不能进宫。
回家等他呀。浮秋点我额头:我打赌他回府第一个见的就是你
一语提醒我,是啊,他都回来了,我还怕皇后安朝是保护神,如今神光庇护,我的确可以无惧无畏。我喜不自胜,立即向简郡王辞行,他正练骑射,从马上下来,也是满面喜气:不多住几日再走
浮秋笑道:你又糊涂,这时候客气什么,人家巴不得长翅膀飞回去呢。
简辽颇为尴尬:呃,秋啊,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
王爷英明,王爷睿智,王爷千千岁。浮秋施大礼,笑得花枝乱颤。
简辽一张聪明脸,却是一颗装糊涂的心,这个安朝早就同我说过,其实有时想想,这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跟他打交道的人轻松,不就行了我就比较喜欢同他接触,一点也不拘束,人不就图个舒服吗
简辽进宫,与我正好同路,于是结伴而行,他不喜坐马车,说是憋闷,骑着匹油光发亮的大黑马,白衣黑驹,英姿飒爽。
这么快,就半年了。他在外边说道。
我撩起车帘,正好看见他腰间玉配,向上看去,他微笑如春。
浮秋喜欢同你说笑,来日得闲,别忘回来看看。
当然。
你的话不多,奇怪,第一次见你,你弄得我无言以对,平日和浮秋聊天,满院里都是你们唧唧喳喳的声音,怎么这时却同我没话说他笑道:不是归心似箭吧太子回府,怎么着都是晚上了。
你还记得那次我脸红,还以为他忘了呢,谁想他记得那么清楚,还当着我的面重提,丢人啊丢人。
怎么不记得,你撞得我肋骨疼了好几日呢。他哈哈大笑。
对不起。
他看我一眼,又看了看远处,道:你还是拘束了,其实不必,我就喜欢毫无阻碍地谈笑,什么礼不礼的,全是扯淡。也许你们觉得轻佻,其实这有什么呢大家舒舒服服的,怎么就成了无礼
我无言,他是这样想,可别人未必也这样想,他是王爷,可以这样,别人就不可以,别人不是王爷。
马车停在太子府大门前,简辽的任务也算完成,与我挥手作别,我朝他笑了笑,点头告别。
终于回家了,我几乎是冲进府中,望着久违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啊,然后扎进房间,张开双臂,连转几圈,终于回家啦
简辽说的不错,安朝的确是晚上回来,浮秋却说错了,他并没有第一个见我,而是去太子妃牌位前上香,然后召辰儿问了番功课之类,才来到我的住处。我振作 精神,笑脸相迎,其实多少有那么点失望,可活人岂能同死人计较,大人又怎能和孩子计较,所以当看开则看开,不然折磨自己,多不划算。
让我看看,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他端起我的下巴,仔细端详。
一样丑。我扭动身躯。
唔,好象是一样。
讨厌我打他。
这半年,过的好吗他罕有的绝对的温柔。
我自是很好。我摸他的脸,从额到颈:倒是你,吃了多少苦马上马下,风刀霜剑,又刀枪无眼的,有没有伤到哪
小伤,不要紧。他握在我腰际的手开始不老实:就是怪想你的。
我难道不是一样我凝视他又黑又瘦的脸。
这下好了。他长出一口气:几年不用出兵,我也几年都不用担心地位动摇,这战功,足够保我一辈子。
真好。
所以现在要转移战场喽。他抱起我,向床边走。
等一下。我挣扎着。
他诧异地:在这以前你还有什么事要做
你急什么。我跳下地,去翻抽屉。
天那,你定力惊人。他在我背后说。
我关上抽屉,递过比欢爱更重要的东西:哝。
他接过,抖开,一件内衫。
早就想给你的,你一出征,就忘了。我把衣服贴在他身上:试试吧,我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他看着我,眼神温暖得不可思议:合身,肯定合身。
我低下头:还没试呢,你怎么知道。
你是最合身的。他突然抱起我,扔到床上。
小别胜新婚之后,日子恢复如初。过日子就是过烦恼,安朝的烦恼又是我的烦恼,所以我很烦恼皇上的身体。据说,只是偶感伤寒,现已无碍,这是外界说法,而安朝对我说,父皇的病情很是棘手。
早年征战,病根犹在,年事已高,虽是小疾,一点火星就能焚毁整片草场。知情者仅限于皇后和几个儿子,最忙碌的也是他们,这导致我原以为安朝必忙得不可开交,点兵派将,机关算计,暗渡成仓可是没有,他清闲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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