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隐已经蜷在沈言璟的怀里沉沉的睡去了,她小小的身子蜷成一个团儿,像是个缺少安全感的孩子,急切的想要将自己给藏起来。
这样的姿势,同陆千凉如出一辙,让人心疼。
沈言璟将竹隐的小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了她的肩膀,眉眼之中都是温暖的笑意。
这种一家三口躺在一张床上,抬眼便能望到的感觉给人一种别样的温暖,让沈言璟感觉到,自己似乎还能拥有这样的温暖很久很久。
竹隐似乎被沈言璟弄醒了,嘤咛一声向旁边一滚,抱住了沈言璟轻轻的砸着嘴,一副好梦模样。
沈言璟扑哧一笑,手臂一挽,平躺在床上笑起来。他似是怕打扰到身边的人休息,那笑意也只是肩膀轻轻的耸动,并没有太大的声响。
凉夜如水,只是这种怀中有珍重的人的感觉,叫沈言璟倍感充实。
以前有陆千凉,现在有竹隐,都是叫他不能舍去的。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像是一股暖流能渐渐的渗进人的心坎儿里,叫人难以拒绝,难以抵抗。
就这样被同化在这温柔乡,酥骨软筋。
沈言璟微微偏头,便见睡在床榻最里侧的陆千凉也一直睁着眼睛望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微微一怔,随即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还不睡觉?”
“睡不着。”陆千凉仰躺在床榻上,一只手臂枕在自己的脑后,仰望着头顶的鹅黄色纱帐:“这些时日,闭上眼睛脑子里便会乱乱的,什么有的没的都会想上一点儿。有的时候,我甚至不想睡觉。”
这种感觉,叫做担忧,沈言璟再清楚不过。
疾病就是一种叫人无力招架的东西,他表面上安然无恙,实际上每一日都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感觉得到自己的身子在一日日的孱弱下去。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能感觉到自己越发的不堪。
而陆千凉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他从来都不说。
她完美的伪装着自己,叫人以为自己依旧是那个不会担忧,没心没肺的丫头,每一日嗅到沈言璟袖间的香气,便会枕着他的臂膀安然睡去,不知这人间千秋大梦已过,万事浮云成空。
语言是这时间最没用的东西,只能徒劳的安慰,没有任何的作用。沈言璟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甚至不能给她一个承诺,或者是安慰。
好一阵,他才轻轻开口道:“睡吧。”
“不行!不能睡!我在生气。”夜色之中,陆千凉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儿,转过身去面对墙壁而躺,将沈言璟抛在了身后。
她这副模样,倒真的像极了生气。
沈言璟很是纳闷,不过陆千凉风一阵雨一阵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他倒也不算意外,阖上眼认她自己疗伤。
果真,没过一会儿,那便窸窣的翻身声响起。陆千凉隔着竹隐推了推沈言璟的肩膀:“你就不问我为什么会生气么?”
对付女人,齐王殿下最有一套了。他微微挑眉,饶有兴味的问道:“哦,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