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小,秦惊羽却听得清清楚楚,侧头轻笑道:我几时对你不好了那晚赛马我可是想尽办法前往报讯,要不然你定会输得很惨。
雷牧歌闻言一叹:可惜今日还是输了。那柄古剑着实古怪,就算中间已经生锈,也断无拔之不出的道理
秦 惊羽知道他天生神力,这大夏第一勇士的称号乃是名副其实,此回比试败北其实是自己的过错,心中有愧,于是安慰道:也没什么,还有时间的,我们再想办法便 是。没听到他的回应,想了想,偏头过去,又揶揄一笑,其实玛莲达也不错,好歹是一岛之主,你若是答应她,整座岛都是你的,这买卖不算亏本。
雷牧歌手指在她鼻子上一勾,哼道:你就是这样对我好的成天算计着把我推给别人
秦惊羽耸了耸肩,无辜道:我只是开玩笑啊,你可是我父皇母后钦点的驸马人选,我要是把你推给别人,大皇姐还不拿刀砍了我
雷牧歌面沉如水,冷声道:我早说过,我从来就没答应陛下的赐婚,你不必拿长公主来说事。
当下专心驾驭,不再说话。
秦惊羽干笑两声,手肘撞了下他,软声道:这样就生气啦
雷牧歌没有理她,一时气氛沉闷,静寂无言,只余耳边呼呼风声。
越往南走,海风越大,吹得树枝草叶哗啦作响。
这个小气鬼
秦惊羽碰了钉子,见他不予搭理,也闷着不说话,注意看两旁飞掠而过的景色。
雷牧歌双腿一夹,马蹄如飞,风驰电掣穿过密密树林,道路逐渐宽敞,也更加平整,一面靠着山崖,另一面却是起伏不断的海水。
秦惊羽身子歪斜,不由低叫:太快了,慢点
雷牧歌恍若未闻,只将她拥紧,继续策马奔驰。
忽然一阵强风刮来,浪潮卷起,秦惊羽低叫一声,直觉伸手,却是晚了一步,头上的毡帽被风高高吹起,在空中打了个转,转眼落在海面上,一个浪头打来,渐渐飘远。
没了毡帽,束好的发髻被吹得凌乱不堪,秦惊羽人在马上,一手拎着食盒,一手要抓住马鞍维持平衡,再没第三只手去按住飞舞的发丝,只得叫道:喂,停下来,帮我去捡帽子
雷牧歌朝海面一望,摇了摇头,总算开口道:已经湿透了,捡上来也没用,戴着会头痛的。
你秦惊羽气得一拍马鞍,你是故意的
海风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雷牧歌忽然大笑,又奔出一段路,猛然一拉缰绳,将马儿停了下来,自己先飞身而下,随后将她小心抱下来。
秦惊羽一旦落地站定,即是检查手中的食盒与马上的香蕉,见得大致无恙,这才扯起唇角,朝周围张望:这是哪里离岛主庭院还有多远
雷牧歌答道:过了这片山地,再穿过一片树林,便是岛主庭院。边说边是以指作梳,帮她把散乱的长发挽起,重新束上,弄好之后又从怀中掏出一物,轻轻往她发髻上插,微黑的俊脸上满是灿烂的笑意。
你给我戴什么
秦惊羽眼角余光掠过,一把夺过来,定睛一看,却是一根碧绿中泛着银白的发钗,样式十分简单,椭圆状的花纹在阳光下甚是耀目:这是什么
我前几日在集市上买的,据说是鲍鱼贝的壳磨制而成。雷牧歌从她手里取过去,帮她在发髻上固定好,轻笑道,我当时就觉得你戴着会好看,果然是不错。
秦惊羽扁了扁嘴,他一个大男人还想到去买这些饰物,实在有些怪怪的。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你又没这岛上的银钱,拿什么买的
雷牧歌笑答:我用随身匕首换的。
匕首
出自大夏将军府的匕首,就换这么个小小的发钗
秦惊羽忍不住撇嘴,叹道:你会不会做生意,真是败家
雷牧歌低头仔细端详一阵,笑道:我觉得挺划算的。顿了下,又道,我让你丢了毡帽,赔你根发钗,你就别生我气了吧
秦惊羽转过身去,不想理他,只听得背后脚步声声,他似是奔出几步,复又回返,随着一声低笑,大手掌心摊开,凑到眼前:再加上这个,一起算作赔礼
秦惊羽看着他掌中粉绿椭圆的果实:这又是什么
仙人掌的果子,很多岛民都吃这个,我也吃过几个,不会出问题的。雷牧歌笑着剥开翠绿的表皮,露出艳红的果肉,喂到她嘴边,尝尝味道如何
秦惊羽下意识张嘴,轻轻咬了一口,有些酸甜,极有水分。
雷牧歌笑着看她,低头下来,眼神愈发专注:怎样
还行。秦惊羽吐掉果籽,又咬一口,不经意瞥见他古怪的眼神,蹙眉道,你盯着我看什么
雷牧歌手指过来,在她唇上轻轻一点,指尖尽是艳红,哈哈笑道:这个汁水的颜色,要大半日才能消散
好哇,你捉弄我
秦惊羽一声怒吼,朝他一拳捶去,临到胸前,却被他单手握住,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面颊,轻声喃道:羽儿
秦惊羽挑眉:叫我三殿下。
雷牧歌根本不理,手指沿着她英挺深黑的眉眼,慢慢移到被炽烈阳光晒裂变黑的粗糙肌肤,目光定格在那被果汁染红的唇瓣上,忽然一扯,将她拉进怀中。
雷牧歌,你
秦惊羽低呼一声,被他拥了个满怀,不由心头一惊,叫道:你做什么,我可不当断袖
我知道,我只是抱抱你。
雷牧歌定定看着那玫瑰色的红唇,不由轻叹:真美
美你个头你看清楚,我是男人
别吵
忽觉他手上力道加重,扣住自己的纤腰,抱了好一会,才慢慢松手,嘴唇几乎是贴在她的耳边道,气息温热,一字一顿
我等下就去答复玛莲达,说我愿意跟她成亲。
我愿意跟她成亲
我愿意
愿意
秦惊羽耳畔只回荡着这一句,一路恍惚,都不知是怎么与雷牧歌告别,怎么捧着食盒香蕉回到山上,只觉得心底压了一块巨石,沉闷难言。
雷牧歌,为了救母妃,他居然答应娶玛莲达,以他自己的终身幸福来换取那一枝七彩水仙
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
心里空落落的,不知何去何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阻止,还是该促进这一进程
抬头望见不远处的木屋,心思稍定,勉强打起精神,扬声唤道:我回来了
未时已过,屋中一片安静。
秦惊羽心头微沉,几步奔过去,推开房门。
黑暗中,一人静静坐在地上,眼眸闪光,似笑非笑,不无酸涩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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