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忍很多下了。”
“你没看我动作已经很快了吗?”
“我看不出来……我要五分熟,不过要加多一点黑胡椒酱。”
“我知道,你别在这里烦我,我会更快。”
“如果不是我在这里烦你,你说不定等到天黑了才拿东西给我吃。”
没力气反驳了,柳净蓝确定自己说什么都不会让他满意,他就是喜欢找她麻烦……不,应该说,他就是乐于用这种方式跟她“沟通”。
五分钟后,又经过克维斯三番两次的催促,他们总算坐在餐桌上享用美食,今天的主餐有牛排、明虾和蟹宝。
饥肠辘辘的肚子填了七八分饱,克维斯终于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他烦人的力气又回来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厨艺?”
“每天看着我妈研究食谱,久了自然懂一些。”为了爸爸,妈妈费了很多心思在料理方面,一方面因为她是个不方便带出门的情妇,一方面因为她很坚持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这个理论用在爸爸身上还真是如此,爸爸很喜欢妈妈煮的食物,他常说五星级饭店的大厨也比不上妈妈。
“我下次要吃德国猪脚。”
“明天一早我去市场买猪脚。”
“我陪你去。”
“你……不用了。”柳净蓝可以想象他跟在身边的样子,他不会安于当个观众,他会有一大堆的问题烦她,这种情况下,她一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表情变得好y沉,他的口气好象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你想排挤我?”
“不是,你不适合那种拥挤吵杂的地方。”
摆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起,克维斯不悦的皱了一下眉,哪个下识相的家伙挑在这个时候吵他?
“我们待会儿继续讨论。”他起身走过去接起手机,“雷蒙。”
“是我。”
“珍妮佛?”虽然他跟这个青梅竹马不太投契,两人很少私下往来,但是她娇滴滴的声音很难让人忘了她是谁。
“对,我们有麻烦了,你最好回来一趟。”于倩柔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天要塌下来了,而对她来说,情况确实如此。
“我还在出差,怎么可能回去?”他微微皱起眉头,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我妈咪已经在跟你妈咪讨论我们的婚事,你不赶快回来处理,你就等着娶我当老婆吧!”别以为她是在替他着想,其实她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她才下想嫁给这种任性傲慢的男人,她喜欢的男人比他优质多了。
“你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他对粗鲁的野丫头可没兴趣。
“你那么无趣,谁喜欢跟你开玩笑?”手机那头的于倩柔很不客气的做了一个鬼脸,笨蛋,她会无聊到打越洋电话开玩笑吗?
“你别担心,我会处理。”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不会回去,接下来要去上海、日本,回去差不多是四、五个月后的事。”
“你不回来怎么处理?”于倩柔几乎是用吼的,这家伙在耍她吗?
白眼一翻,克维斯开始怀疑她是个没大脑的草包,“没有新郎,你就没办法结婚,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还是觉得很不妥。”
“这件事改天再说,纽约现在应该是凌晨一点多,你干么不去睡觉?”
“你还好意思说,我打了很多通电话给你,你都不接,害我没办法睡觉。”她这个人有心事就会睡不着。
“我又不可能马上飞回去,你明天再打也可以啊!”
“你……算了,我不跟你说了。”
“很好,拜拜!”他迫不及待的切断手机。
重新坐回餐桌,他没忘记先前的话题,“明天我也要跟你去市场。”
“随便你。”柳净蓝不明白,她是怎么了,因为一通电话,她就忧心不安,这是不是很可笑?
满意了,克维斯笑得好开心,他又安静下来的享用饭后甜点。
坐在咖啡厅,柳净蓝忐忑不安的等着章美琪,她找她干什么?她当然不会相信章美琪找她是为了增进感情,章美琪对她的憎恨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来,可是在电话中,她的口气很好,这一点真的教她想不透。
那天,章美琪邀请克维斯共度夜晚,后来证明,克维斯拒绝她了,这件事想必让她觉得受到屈辱,如果没有找机会扳回一城,她怎么会甘心?所以,她——柳净蓝——理所当然成为克维斯的代罪羔羊。
过了大约十分钟,章美琪终于姗姗来迟。
“我要一杯冰奶茶。”她不耐烦的挥动手帕,“真是热死人了!”
怔了一下,柳净蓝无奈的一笑,招来服务生点了一杯冰奶茶给她。
一会儿之后,章美琪终于解了渴,她又叽哩呱啦的抱怨起来,“我最讨厌这种闷死人的天气,害我全身黏答答的,真不舒服!”
“你找我有什么事?”她是趁着克维斯出去巡视工地偷溜出来,她没有太多时间陪她谈论天气。
这才正眼看人,章美琪笑得好虚伪,“你用得着把我当成敌人吗?我们好歹同一个父亲,算得上是姐妹。”
真好笑,究竟是谁把谁当成敌人?“你不是很想跟我划清界线吗?我这个人还有点自尊心,我不想勉强别人。”
“你妈不但毁了我们原本幸福的家庭,还生下你这个臭丫头抢走我在爸爸心目中的地位,我排斥你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现在想想,这也不是你的错,我是不应该迁怒于你。”
“如果你的心里不再有怨恨,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虽然章美琪非常讨人厌,但是她真心希望她活得快乐,人生短暂,太多怨恨会让自己的心无法静下来,那又如何享受生命?
唇角僵硬的抽动了一下,章美琪冷冷的一笑,她随随说说她也当真。
“你可以说了吧!”关系搞定了,她大小姐也应该进入主题了。
“看在我们是姐妹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情,克维斯再过不久就要跟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了。”
柳净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万万没想到章美琪会送来这颗大炸弹。
“那个女人的父亲是美国知名华裔导演,她最近也在美国电影圈崭露头角,她的名字叫什么——对了,珍妮佛·于。”
“珍妮佛?”那天从纽约打电话给克维斯的女人吗?
“他们即将结婚的消息已经上报了,不相信的话,你可以上网查,你的英文不是很厉害吗?我想上网看国外的新闻应该难不倒你吧!”她会得到这个消息当然是从妈那儿听来的,至于妈会知道这件事则是无意间听到的,这该说连老天爷都站在她这一边,她终于可以出那口鸟气了!
缓了口气,柳净蓝试着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雷蒙先生准备跟谁结婚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他的佣人。”
“你是他的佣人,他为什么要买下你的卖身契?”
“他是同情我。”
“他对记者可不是这么说哦!”
“他是个有教养的人,有教养的人是不会拿别人的身份四处作文章。”
厚!瞪着双眼,章美琪气呼呼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得很清楚,你应该听得懂,贬低别人的身份并不会让你变得更高贵,如果你想成为真正的干金小姐,你就好好修养自己。”
“你……你这个下贱的野种……”
“请注意你的修辞,难道你希望别人说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吗?我想,一个真正有教养的名门千金是不会说出这么低俗的话。”
张大嘴巴,章美琪气得全身发抖,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反击,她绝对有本事骂出更难听的话,但那不就等于认定自己是“狗嘴”吗?
“我妈是破坏你家的第三者,可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并非我们可以理解,你不是你母亲,何必把自己困在其中?打击我、欺压我,你就会快乐吗?”
“我……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你太抬举我了,我没有本事也没有权利管你,你决定让自己的人生变成什么样子,没有人可以代你作主。好了,我话说完了,非常谢谢你为我费的心思,我必须走了,再见。”放下自己的饮料费,柳净蓝起身离开。
第一次,章美琪觉得好泄气,她是不是闹了一场笑话?
这是什么情况?坐在餐桌上,姜阎一会儿往左边看,一会儿往右边瞧,这两个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前几天还打情骂俏的手牵手上菜市场买猪脚,怎么今天已经反目变成了仇人?
想到老板上菜市场的事,他就好想放声大笑,虽然他只是负责开车送他们到目的地,可是单单想着那个画面,他就笑得肚子好痛,傲慢尊贵的雷蒙集团少东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一个东方小女子的p股后面打转,沿途,他很大男人主义的坚持帮她提菜,那模样看起来……哈哈哈!
一记冷箭从旁边s来,姜阎连忙摀住嘴巴,他无辜的对着克维斯眨眼睛,他实在是憋不住嘛!
清了清喉咙,他不是不怕死,而是忍不住好奇心,“老板,你心情不好?”
“对,我心情坏透了!”克维斯恨恨的瞪着柳净蓝,想起他们昨晚的对话,他就一肚子火——
“可以告诉我,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台湾吗?”
“干么?你急着赶我走?”他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你离开的时候,会把我留下来吗?”
“你想留下来吗?”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好僵硬。
迟疑了半晌,她像是下定决心的说:“对,我想留下来。”
这会儿,他不但脸臭得要死,连声音也很不悦耳,“你好象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必须待在我身边一年。”
“我也记得你说过,你可能离开台湾的时候就不要我了。”
“你好象希望我快一点拋弃你?”
深吸了一口气,柳净蓝笑着说:“当然,你越早放我自由越好,免得你怀疑我想缠着你不放。”
“你别作白日梦了,我不会放了你!死都不会放了你!”
可恶!他真想掐死她算了,他怎么会如此迷恋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老板,谁惹你生气?”姜阎小心翼翼的追着问,不过这好象明知故问。
“柳净蓝!”
咳!老板干么讲得这么直接?看这样子,老板真的气炸了。
“柳净蓝,你给我听清楚,你是我的女人,如果你胆敢有一丁点想逃跑的念头,我就把你一辈子绑在床上!”
“用餐的时候不要大吼大叫,这样子很没规矩。”她的声音很柔却也很冷。
惊愕的张大嘴巴,姜阎紧张兮兮的左右来回观看,这个女人不要命了吗?她怎么敢这样子对老板说话?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清楚?”
“你叫那么大声,谁会听不清楚?”她头好痛,昨晚他整整在她耳边唠叨了一夜,他怎么一点都不累?她真的不应该提到离开台湾的事情,因为他即将结婚的事情一直在她脑海徘徊不去,她想,他绝不可能带她回美国,而他在这里的工作也进行得差不多了,所以她必须做好他将离开的准备,就这样,她问了他,结果把事情搞得很糟糕。
“你是我的女人,你最好给我乖一点!”
“我知道,你真的很像小孩子。”她好想叹气。
克维斯却笑了,因为她愿意承认她是他的女人,他闷烧了一晚的火气稍微降温。
谁来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形?姜阎看得心惊r跳,也看得胡里胡涂,这两个人到底在演哪一出戏?
第八章
“对不起,我迟到了。”柳净蓝气喘如牛的坐了下来。
“没关系,我突然约你出来见面,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姚骆巍开玩笑似的说,目光像是不经意的落在她身后,他还以为那个家伙会跟来。
摇了摇头,她不好意思的道:“我应该先打电话给你。”
“无所谓,我明天就要回传说之岛,我想应该跟你说一声。”
打开皮包,她取出一个牛皮信封袋放在他面前,“这是那套衣服和鞋子的钱,因为不确定金额,我只是大概抓了一个数字。”
怔了一下,这会儿换他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明白什么衣服和鞋子?”
“那一晚我没有合适的服装参加旅馆pub的开幕舞会,你不是派了人送衣服和鞋子给我吗?”她越说越迟疑,她会不会太过轻率了?
“没有啊!那几天我忙得昏头转向,根本没有时间上街采买任何东西,而且我当初设计pub的理念,纯粹是想让客人有个放松心情尽情狂欢的地方,如果衣着太过拘束了反而失去原先的美意。”
半晌,柳净蓝一脸迷惑的挤出话来,“可是除了你,还有谁会猜到我为了那天晚上的衣着伤透脑筋?”
“也许你应该问,除了我,你在那里还认识谁?”
“没有。”
抚着下巴,姚骆巍沉思的问:“你不是在传说之岛就认识克维斯了吗?”
“我……是,可是……”她想起来了,他曾经说过一句话——“这套衣服果然适合你。”难道真的是他吗?
“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这么说太含蓄了,那个家伙的表现根本是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属于他,谁敢妄想碰他的女人,他会把对方宰了。
她难为情的一笑,“关于那天的事,我很抱歉,他的态度不太好。”
他不在意的耸耸肩,“用不着放在心上,我倒觉得他是个很坦率的人。”
“应该说,他是个不懂规矩的人,总是不顾别人的感受。”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却因为他而变得甜蜜。
“可是,你爱他。”
她爱他?不是吗?否则,她又何必为了他即将结婚的事心乱如麻?她多么希望这是章美琪无中生有,或许,她会问他何时离开台湾,只是想粉碎“传言”,想想他还没有打算离开台湾,而且接下来准备去上海、日本,他怎么可能近日返回美国结婚?
神情突然变得很凝重,姚骆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忧心,“对不起,你有没有告诉他,今天你要跟我见面?”
“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我恐怕要破坏你的好心情,你的麻烦大了,他正好也在这里用餐。”
全身一僵,柳净蓝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他在这里?”
“对,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他这几天脸色都不太好。”她试着放松心情,可是成效不彰,她笑起来好象脸部抽筋。
她的麻烦真的大了,自从那天问他何时离开台湾,他就管她像管犯人似的,他上哪儿,她都得跟着,今晚,她是撒谎欺骗他,说要回章家看母亲,他才点头放她出门,当然,前提是他刚好有个推不掉的应酬,而这个场合正好不宜带她出席。
早知道她宁可偷溜出门,也不要对他说谎,这样子罪名应该会轻一点,不过,她确实回过章家,只是妈不在家,她等了一阵子,就是因为如此,她迟到了,不知道这一点可以帮她减轻罪刑吗?
“你需要我向他解释吗?”
“不用了。”如果他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她相信谁说什么都没用,尤其像他个性这么别扭的人,他实在不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人。
“如果你觉得很不自在,你可以先回去。”
“不,不必了,你明天就要回去了,我们难得有机会再碰面,今晚我理当尽点地主之谊宴请你。”
“还是你想换个地方?这间饭店的日式料理还不错。”
“你不用替我担心,他虽然很爱闹别扭,可是他对我很好。”现在她慌慌张张的逃离这里,不就等于证明她做了亏心事吗?
“看得出来他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万一他打翻醋坛子,你可不好受。”姚骆巍实在不好意思告诉柳净蓝,如果那家伙的眼神可以杀人,他已经碎尸万段了。
“过些天就没事了。”
“其实,你只要让他明白你的感情,他很快就会气消了。”
回以一笑,她沉默了下来,她绝不可以让他知道她爱他,他都快结婚了,她何苦让自己的心更加牵绊?
回到商务活动会馆,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屋内一点灯光也没有,好象没有一个人回来,不过,梆净蓝不敢心存妄想,她知道克维斯百分之百在房里等她了。
深呼吸了口气,她打起精神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果然,克维斯一脸凶神恶煞似的坐在沙发上等她。
“你还知道回来,不错嘛!”谁都听得出来他是在讽刺她,她真的很可恶,在和别的男人幽会时看到他,她就应该乖乖的回来听候审判,结果,她却反过来要他等门,“不过,我记得你比我早离开饭店,不是吗?”
“我搭公车回来。”
“做了亏心事,所以故意拖延时间是吗?”
“你有必要把事情想得如此难堪吗?我不是千金小姐,我原本就习惯搭公车。对,我是理亏,可是我也没骗你,我是回过章家,我只没告诉你今晚要跟gentiana一起用餐,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答应,而我有事非见他不可。”
现在,克维斯听不进任何解释,他心里一直挂记着一件事,“你究竟背着我跟他见了多少次面?”
微皱着眉,柳净蓝不喜欢他的口气,可是,她也知道他正在气头上,她是不应该太过计较,“这是唯一的一次。”
“是吗?”
“你很清楚我的行踪,我有机会溜出去跟任何人见面吗?”
脸色一沉,原本他无意追究这件事,“你那天就趁着我去巡视工地的时候偷溜出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我那天是跟章美琪见面。”
克维斯冷笑的挑了挑眉,他怎么可能相信?“你偷溜出去就为了跟仇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