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沈采萱将食指竖起,贴在唇边,“嘘”了一声,随即迅速指了指窗外,做了一个口型——沈月婵。
在场众人当即会意——沈月婵正躲在窗外,鬼鬼祟祟的听壁脚呢。
于是乎,在场众人不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是根据沈采萱的提示,开始胡编乱造,说起了群口相声。
***
当天晚上,沈寿海等人不好好睡觉,躲在沈寿海的屋里窃窃私语。
沈月婵将偷听来的“真相”一说,沈寿海等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据说,沈世华确实很得鼎丰楼东家郑宝诚的看重,但,那是曾经。
自打郑宝诚得知,沈世华成了半残——由于没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沈世华的身体无法彻底恢复,在往后的日子里,别说干重活儿了,连正常的坐立行走都有些困难——便对沈世华的态度一落千丈。
原本郑宝诚安排沈世华住进鼎丰楼某家分号的后院,还叮嘱他好好养伤,可这两天郑宝诚开始催促沈世华离开。
原本郑宝诚很大方的替沈世华垫付了医药,还让沈世华不要急,慢慢还就好,可这两天郑宝诚开始暗示沈世华赶紧还钱。
沈世华并不傻,在郑宝诚的明示暗示下,他很快就明白鼎丰楼不再欢迎自己,便不再逗留,于今日向郑宝诚告辞。
郑宝诚的确有他重利的一面,但他为人还是不错的。
临行之前,郑宝诚心肠一软,便改变了主意,不要沈世华归还那笔医药了,且将自己的心腹张有粮叫了过来,让他护送沈世华一家回望山村。
这个护送回家,自然不是单纯的护送,而是郑宝诚生怕沈世华一家就这么回到沈家,会被沈家人欺负,要张有粮设法在沈家人面前立威,震慑住沈家人,让沈家人不敢轻视沈世华一家。
怎样才能立威呢?张有粮和沈世华一家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借着郑家的名头来吓唬沈家人,顺便索要一笔银钱来傍身。
于是乎,就有了今天下午那一幕幕对于沈家人来说不堪回首的场面。
沈月婵今儿个在张有粮那儿受了奇耻大辱,但她不敢向张有粮——这个郑宝诚的心腹撒气,就将所有的怒火都喷向了沈世华一家。
只听沈月婵愤愤道:“明明郑家都不要二房还那十两银子了,二房却还打着郑家的幌子来讨债。哼,这分明就是讹钱!二房也忒不要脸了!
“不行,绝不能让二房的奸计得逞了!不给,咱千万不能把那十两银子给二房!”
在场众人闻言,低头思量半天,都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们可不是沈月婵这个胸大无脑的蠢货,心中都颇有成算。
仔细权衡过后,他们都认为,那十两银子不给不行。
无他,不把那十两银子给二房的话,极有可能惹来大麻烦。
诚然,郑宝诚不再看重沈世华,但他对沈世华依旧有几分昔日的情分在,至今仍同情怜悯着沈世华的处境,甚至主动为沈世华的日后做打算。
没错,讹钱这主意是沈世华一家伙同张有粮想出来的馊主意,并不是郑宝诚授意的。
但,郑宝诚知道后,必定会暗中支持。
如果他们执意不肯出那十两银子,届时张有粮把状告到了郑宝诚那儿,郑宝诚多半会采取行动,替沈世华撑腰,搞不好会出手拾他们。
到那时候,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破财消灾吧。
一想到要花整整十两银子来消灾,沈寿海等人便心如刀绞,忍不住骂二房黑心。
在一片谩骂声中,沈月娴忽然开口道:“二房的顶梁柱塌了,几个孩子又小,往后他们该怎么办呢?”
顶梁柱塌了……
是呀,沈世华成了半残,既不能进城扛活,也不能下地种田,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
不,岂止是失去了利用价值,依照沈世华目前的身体状况,保不齐家里还得贴钱照应他和他的老婆孩子,对于沈家来说,他就是个累赘。
一想到这儿,严氏就不干了。
严氏为何视二房为眼中钉肉中刺?固然是因为看到二房,就让她想起自己填房的身份,令她心中不快,但更大的原因在于家产。
沈寿海总共有四个儿子,其中三个出自严氏的肚子,就只有沈世华不是。
在严氏想来,沈家的家产本就不多,三分儿的话,就已经够委屈她的三个儿子了,偏生又多出了一个沈世华,得要做四分,她那三个儿子能够到手的家产就更少了。
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在严氏眼中,争夺她儿子家产的沈世华不是继子,而是仇人。
正因如此,严氏才会想方设法的剪除沈世华以及他的妻儿。
可以这么说吧,严氏对二房犯下的种种罪恶,都源于她心中对家产的占有欲。
现如今,沈世华半残了,非但不能干活儿了,还要家里养着他以及他那些未成年的小崽子,这无疑会耗家产,说得直白些,必然会侵占严氏等人的利益。
利益被侵占,视财如命的严氏当然不会坐视。
严氏看着足智多谋的二女儿,目光异常的殷切:“是呀,该怎么办呢?月娴,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沈月娴笑笑,看了眼同样密切注视着自己的沈寿海,一字一顿道:“让他们分家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