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距离望山村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每天往返极为不便,所以一直以来,沈世贵都寄宿在学堂里。
不过,沈世贵经常夜不归宿。
同窗看在眼里,不问起缘故。
对此,沈世贵的解释是,他二姐家的铺子生意很好,有很多事要料理,他得过去搭把手,经常忙着忙着,天就黑了,考虑到摸黑返回学堂不方便,就直接宿在他二姐家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
沈世贵哪里是宿在了他二姐家,他分明就是宿在了窑子里!
是的,沈世贵年仅十八,就是窑子的常客了。
据了解,至少在两年前,沈世贵就时常出没于码头附近的马行街——那儿乃是全温阳最大的窑子聚集地,汇聚着来自各地的窑姐儿。
沈世贵学业平平,一方面,固然是由于他没有读书的天赋,且读书不够用功,另一方面,恐怕是因为他将太多的力耗在了眠花宿柳上。
而眠花宿柳,不仅仅耗力,还特别耗银钱。
虽说沈世贵去的不是青楼,而是窑子,窑子嘛,逛一次花不了多少钱,依照窑姐儿的卖相来定价,价钱从几文钱到几百文钱不等。
但,日积月累,积少成多。如此频繁的出入窑子,每次花一小笔钱,几年下来,就成为了非常大的一笔钱。
而沈世贵不事生产,从小到大,他只会伸手向家里要钱,从未去赚钱,哪怕是一文钱也没赚到过。
他所花的每一文钱,都来自于家里,而家里的钱,有相当一部分是二房两个姑娘的卖身钱,以及二房其他人的血汗钱。
换言之,沈世贵一直踩着二房的血泪寻欢作乐。
说完沈世贵,再说沈正樟。
相比起无耻下流的沈世贵,沈正樟要正派得多。
现如今,沈正樟经他二姑介绍,正在县城的一家商行里当学徒。
由于沈正樟能读会写,且长相周正、性情沉稳,那家商行的东家相当看重他,不仅手把手教他做生意,貌似还有意招他做女婿。
乍看起来,沈正樟好学上进,并没有什么黑点,乃是大好青年一枚,没毛病。
实际情形如何,还有待于进一步观察,短时间内还看不出来。
郑忠维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沈世华和苏氏听着听着,听到中途——也就是涉及到两门亲事的那部分,便又惊又怒,整个人都不好了,至于后面——也就是涉及到沈世贵和沈正樟的那部分,他俩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怒之中,压根儿就没能听得进去。
说实在的,沈世华和苏氏早就深知严氏嘴甜心苦、两面三刀,根本就不是什么贤良人。
可他俩怎么也不敢相信,严氏,这个他们夫妇喊了多年“娘”的女人,能够恶毒到要置人于死地。
然而,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俩不相信。
一个傻子,一个武疯子,本身就够坑的了,他们的家人又都是那么的自私狠辣、毫无底线……
呵呵,这就是严氏口中上佳的女婿人选,万里挑一的好人家!
做祖母的,竟然如此坑害孙女,简直是骇人听闻!!!
忽而,苏氏放声大哭:“元娘,我的元娘啊!娘,悔不该听信老虔婆的花言巧语,将你卖了出去!我的儿,我苦命的儿,你如今在哪里啊?”
是的,后知后觉的苏氏终于大彻大悟,彻底认识到了严氏的恶毒,意识到严氏在对待他们二房时,根本毫无底线。
年幼的沈采芝经严氏之手被卖出去,而且被卖出了高价,能有什么好下场?
此时此刻,苏氏无比担忧沈采芝的处境。
她怕,她怕……
沈采萱上前一步,踮起脚来,替苏氏擦了擦眼泪,随即紧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娘,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要坚强!记住,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付诸行动才是正确的解决之道!”
苏氏用力点头,可她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哽咽着重复道:“付诸行动……付诸行动……”
就在此时,苏氏心念一动,看向郑忠维,一脸希冀的问道:“世侄,你可查出,蒋媒婆将我的大女儿卖去了哪儿?”
郑忠维遗憾的摇了摇头,眼见苏氏的脸色越发苍白,他忙道:“只是暂时还没有查出来而已,你只管放心,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查出来的!”
苏氏闻言,一叠声的道谢。
沈世华一脸泪痕,哽咽难言,实在是说不出“谢谢”,只得一脸感激的看着郑忠维。
至于二房的其他人,也无一例外,都将满是感激的目光投向郑忠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