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严氏泣不成声,掏出手绢,抹了抹眼泪,方才哽咽着,继续往下说:“……这才好不容易让老四和大郎继续学业。家里都难成那样了,哪里还有银钱送四郎去开蒙呢?”
沈寿海恍然大悟,疑虑顿消,点了点头,刚要说话。
这时,沈采薇凉凉的说:“算上小姑,咱沈家总共有七个姑娘。家里要凑钱给小叔和大郎哥读书,按照常理,不应该卖他俩的嫡亲妹妹吗?咱们二房又没有人要读书,按照常理,怎么也不应该卖咱们二房的姑娘吧?可咱沈家就是这么神奇,一口气卖了两个姑娘,还个个都是咱们二房的,这是什么道理?”
沈寿海又是一怔,闭了闭眼睛,良久之后,长长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沈寿海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家里对二房不公平,心中不禁微微有些歉疚。
“读书是为了光宗耀祖,而不是不干活的借口!从今往后,谁也不许以读书为借口,少干活、不干活!”沈寿海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当着全家人的面,郑重叮嘱严氏,“你赶紧把家里的活计重新分配一下!记住,一定要公平公正,不能够再像先前那样,总让二房吃苦受累!”
就这样?这就结束了?
严氏处事不公,大房和三房偷奸耍滑——对此,相信沈寿海这个一家之主如今已然心知肚明,可他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沈采萱心中呵呵。
在原主的记忆中,沈寿海是一位慈爱公平的老人。
因此,沈采萱原本对沈寿海还是有所期待的,希望他能够为二房主持公道。
可现在……
算了吧,严氏等人固然不是好东西,他沈寿海也强不到哪里去。
切,都特么是极品!
鉴定完毕,沈采萱便不再对沈寿海有所期待,自然也不指望他能够还二房一个公道了。
没有公道,那就来点实在的吧!
沈采萱似笑非笑的看着严氏:“奶,您的贤良有目共睹、众所周知,一直以来,大伙儿都对您交口称赞。您办事,我放心。那就烦请您来说说看,应该怎样重新分配活计才合适呢?”
贤良……
不知为何,严氏如今有些不能直视这两个字,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起来。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严氏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端出了一如既往的慈祥笑容:“四娘,刚刚你不是说过,我在分配活计方面,做出的安排很妥当吗?那这样吧,也不改了,一切照旧——大房负责纺纱织布和打水,二房负责养猪喂鸡,三房负责纺纱织布和种菜,至于洗衣做饭,三房人轮流来。”
为了显示对二房的尊重,说完这番话后,严氏逐一看向二房的mǔ_zǐ四人,征求他们的意见:“我这样安排,你们没有意见吧?”
苏氏能有什么意见?性格绵软的她,眼见婆婆望向自己,下意识的就要回答“没意见”。
“我有意见!”沈采萱老实不客气的说道。
“哎哎哎,刚刚明明是你说我娘这样安排很妥当的!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意见?!”
沈月婵忍沈采萱这个挑事很久了,一听这话,自以为抓住了沈采萱言语中的漏洞,立刻口伐起沈采萱。
“妥当归妥当,可再妥当的安排,要是遇上不上路子的人,那也是白饶!”沈采萱举例论证,“先前奶就是这样安排的,很妥当啊!结果呢?除了纺纱织布,其他活计全扔给了咱们二房。有这样的前车之鉴,我有理由相信,大房和三房过不了几天,又会故态复萌,再让咱们二房吃苦受累。所以,我不同意这样的安排!”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沈月婵瞪着眼睛问道。
“很简单,立字为据!”沈采萱正色道,“事实证明,在咱们沈家,口头安排根本行不通。那没有办法了,只好把安排白字黑字的写下来。打比方说,往后要是谁像今儿个这样,不乐意打水,还把责任推卸给别人,咱就可以把字据拿出去,请左邻右舍评评理。我相信,只要那个人还要脸,是不可能走到这一步的,一定会老老实实干活。”
这个法子……有点狠啊!
沈寿海最注重家声,他总觉得这样做会损害家声,心中很是抵触,皱起眉头:“都是一家人,立什么字据,多生分啊!”
不过,尽管沈寿海不赞同沈采萱的提议,可经过二房刚刚那番据理力争,他终于意识到家里对二房的亏欠,自诩公正的他多少有些歉疚,没好意思一口回绝。
他思量片刻,看向沈世荣和沈世富,肃容道:“老大,老三,你俩分别代表大房和三房做个保证——从今往后踏踏实实干活,再也不无故推卸责任!”
沈世荣志向远大,他要谋的是大事,在事成之前,他还不便与沈寿海翻脸。
在他看来,不过是些家务活而已,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惹沈寿海不快。
沈世荣略一思忖,便一本正经的做出保证。
沈世富和他媳妇小严氏一样,也是个懒胚,平日里变着法儿的偷奸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