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我娘的娘家哥哥,也就是虞家,在听说我们一家三口被火烧得尸首都找不到之后,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家的家产掏空。”
钟离殇垂了垂眼,确实,何氏连同虞老夫人已经借口为程胥一家三口吊唁,去官府闹过一场了。
在外界看来,三人的“尸首”还没找到,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何氏已经嚷嚷着他们活不了了,要求给他们立衣冠冢发丧的同时,变着法地旁敲侧击程胥究竟留下了多少家产。
正因为虞家的做法太过让人心寒,钟离殇才瞒着程娇娥,不料想,她不闻窗外事,只凭猜,竟就猜得到虞家会图谋她们家的财产。
“但你真的丁点儿东西都不给自己留下吗?”钟离殇还是有些不舍地再问。
“我把我们家的那张房地契留下来了。”程娇娥憧憬地一笑,“等我娘康复了,找到我爹,所有的事都过去了,我们还会落叶归根,世子您放心好了,我给您的,都是不必要留恋的。”
“你既然下定决心了,这事儿我会替你办妥的。”把这些东西收起来,钟离殇也牵强一笑,“后天清晨,我就会动身回京,荣城距离京城遥远,一路上少不了颠簸,我让顾xiao jie今天出门去采买你们女孩子路上用的东西,你要是觉得府里闷,就一起跟着去透透气吧。”
程娇娥应一声,淡笑着站起来告退,她刚退到门口,又突然被钟离殇叫住:
“如果要出去,扮成家奴的样子出去,千万别被人认出来。”
“好,谢过世子。”程娇娥回头盈盈笑着道一声谢,再转过身去,强挤出来的笑容就已经完全收敛了。
就在她迈出门的一瞬间,一阵风突然迎面吹来,吹得程娇娥衣裙猎猎作响、吹得门窗“咣当”不断。
“起风了啊。”
程娇娥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抬头望向天空变幻莫测的云彩。朝霞已经散去了,簇簇白云像是软绵绵的棉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风吹散。
荣城已经起风了,那么京城呢?是否也该起一场风了?
程娇娥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在和青韵一起草草地用过早餐后,问别院的管家借了两套瘦小的两套家奴衣裳套上。
别院的家奴个头普遍偏高,就算是最小号的衣裳,穿到程娇娥和青韵身上也啰里啰嗦、袖里兜风。
俩人头发也都梳得高高的,在头顶团成个发髻,用半新不旧的布帽套住。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秀气,在换上家奴的衣服后,程娇娥甚至对着镜子,用黛粉把自己和青韵的眉毛描得又粗又黑,比男人的眉毛还要粗犷。
俩人对着镜子照了好几遍,又互相审量了好几遍,觉得真的连亲妈都不能一眼认出自己后,才放心地去找顾紫苑。
顾紫苑一早就得了程娇娥也要跟自己出去采买的信儿,正高兴地坐在镜子前打扮。她描着眉,听见程娇娥“砰砰砰”敲门,急忙高兴地连声说:
“程xiao jie,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