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夫人见丈夫出现,生怕fù_nǚ二人吵起来,忙拦在中间说:“没什么事,晚饭马上就好了,意儿好久不在家,今晚一家团聚,我们好好吃顿饭。”
“家里的下人呢?”扶意却看着父亲问,“父亲娶我娘回来,原是为了给家里添个下人?”
言景山冷声道:“你母亲不过是帮着做点家事,何来你说的这样不堪,不要以为去京城见了世面,就能回来在这家里指指点点。”
扶意说:“父亲的语气,真是越来越像祖母。”
“意儿。”言夫人示意女儿不要再说,转身问丈夫,“是不是饿了,晚饭这就好,你先过去吧。”
言景山也不愿与女儿争执,对妻子道:“是今晚有诗会,来告诉你一声,不在家用饭,你不要太辛苦。”
“我不忙,蓁蓁难得来家,总要招待好侄女。”言夫人温柔地说,“你少吃酒,早些回来。”
言景山看了眼女儿,本想再说些什么,被妻子拦下了。
见夫妻二人出门去,奶娘便对扶意说:“今日的确忙了些,但平日里还好,真的……老爷也不是一味不管,你别生气了。”
扶意问:“这么晚,谁要吃年糕,何不去街上买?你们要舂到几时才能好,别人吃晚饭了,你们呢?”
言夫人回来,不敢直视女儿,挽起袖子说:“就这么一口米,很快就好了,意儿你回去换衣裳,马上就用饭了。”
香橼拉了拉小姐的手,扶意实在又气又心疼,可也无法改变什么。
回纪州的路上,对自己说了无数遍家里就是这样,可她十七年都无法忍受的家,隔了几个月再见,只会变得更厌烦憎恶。
她们回到房里,香橼为小姐找出家里的衣裳换下,还没说上话,老夫人那里就来人,让过去用晚饭。
说是用晚饭,其实是让扶意去端茶递水,过去的十七年里,她从没和祖母同席吃过饭,每一顿饭都是等祖母用完了,才轮到她和母亲。
一年里,祖母难得有几天会去长子家中小住,那几天对于母女俩,便是天堂般的日子。
扶意心里很明白,母亲怎么会不盼着过上好日子,而心甘情愿受恶婆婆的折磨,可她连争一争的勇气胆魄也没有。
这会儿到了祖母跟前,堂姐毫不客气地坐在桌边,但桌上没有扶意的碗筷,更没有娘亲的。
一道道菜送上来,不知是自己寄回的银子让家里日子宽裕了些,还是今日特地招待做客的堂姐,桌上的饭菜比扶意从前在家见的,要丰盛许多。
可她的堂姐很不满意,歪声歪气地说:“奶奶,您在家每天就吃这些?”
老夫人干咳一声:“赶紧吃吧,你以为你二叔家多富贵?”
言蓁蓁看向妹妹,问道:“扶意,你在京城,都吃了些什么好东西?”
“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一样菜动上几筷子,便另有新鲜出锅的换上,一盘鸡丝用几十只鸡来做,只取鸡身上最鲜嫩的肉。”扶意缓缓说道,“每日三顿饭两顿茶,我去了这些日子,没见过重样的饭菜和糕点。煮茶的水,亦是各地送来的上等山泉,什么井水河水,在公爵府连洗脚都不配。”
言蓁蓁听得,已是张大了嘴巴,就是老夫人也闻所未闻。
扶意道:“公爵府一日的花销,我们家怕是一年也花不完。”
言蓁蓁扭头问祖母:“奶奶,扶意是不是骗人,他们家哪里来那么多的钱呢,有金山银山吗?”
老夫人见扶意一副仿佛看不起她们祖孙是乡下人的高傲,很是生气,回过神来说:“你是什么东西,喝了几天京城的水,就忘了根本?还不快去催你娘传菜来,她就这么招待侄女?”
扶意却继续道:“我曾进宫参加皇后的端午宴,出城随皇帝狩猎行围,在宰相府吃过寿酒,在王府用过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