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气氛尴尬,唯有王妃母女从容优雅,一众人簇拥相随,将她们送到门外,祝镕与开疆一前一后开道护驾,赫赫扬扬地送王府车驾离去。
直到车马不见踪影,众人才搀扶老太太往回走,只听三夫人跟在后头哎哟了一声:“王妃娘娘怎么还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算算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瞧着比我还年轻呢。”
二夫人亦道:“真真不易,看起来完全不像经历了变故的人。”
老夫人默默不语,杨氏跟随在一旁,心内正乱,却听这家里最聒噪的人,又咋呼起来:“二姑娘,你们方才带着郡主往哪里逛去了?”
韵之突然被叫到,先是一愣,随后应道:“就到处走走,挑花儿开得好的去处。”
金氏眼眉飞转,神叨叨拿腔捏调地说:“前几日你们不是在园子里撞见鬼了吗,我刚才可紧张了,就怕你们领着郡主又撞见什么不干净的。”
老夫人忽然停下,转身威严地看着小儿媳妇:“园子里只住花神,何来鬼怪,你总也不当心口舌,仔细被风吹歪了。”
金氏自知一向不受婆婆疼爱待见,这会儿当众被责备,更是不服,歪声歪气地哼笑:“您老眼里干净,自然是神佛相伴,就怕有的人,烂心烂肺的配不上。”
还是五姑娘懂事些,上前拉着母亲,劝她少说两句。
金氏挽着自己的女儿,冲众人一笑:“我可不敢叫慧儿往园子深处去,我就这一个闺女,爱也爱不过来,不像有的人。”
老夫人恼道:“难道,你是在说我?”
金氏冷笑:“怎么会呢,您的女儿在南边做王妃呢,幸好一早嫁去就是王妃,要先做上世子妃可就没……”
五姑娘死活拦下了母亲,向祖母和伯母们福身告辞,拽着她聒噪的娘亲匆匆走开了。
二夫人朝韵之使眼色,韵之不得不道:“娘、嫂嫂,我们也回去吧,两个小东西不见了你们,又该哭了。”
如此,西苑东苑皆散了,杨氏跟随老太太回到内院,屏退下人,她才重重地坐在梨花木椅上,胸前一下一下重重地喘息着。
老太太喝了茶,却是气定神闲:“你慌什么,便是叫闵王妃知道涵儿的痴病,也是那孩子相思成疾,怪不得你。从来只有娘家寻婆家的不是,没有婆家来娘家兴师问罪的道理。”
杨氏回过神来,冰冷的目光看向婆婆:“娘,能不能打发了言家女儿,自从她来了家里,涵之的事就不得消停。”
老太太瞧着仿佛什么也不知道,故意问:“那孩子做什么了吗?”
杨氏摇头,但又厌恶地说:“偏偏她来了,一而再地撞见涵儿,更不知她对涵儿说了什么,叫得涵儿又想起纪州,天天闹着要回纪州。”
老太太道:“那你就送涵儿回……”
“不行!”不等婆婆把话说完,大夫人就站起来,严词厉色地面对婆婆,“老太太,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了涵儿好,难道我亲生的骨肉,我不疼惜?”
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罢了,我当初既然应允了你,如今也不该怪你不是,我自然会帮着你为了这个家周全。但我也提醒你,闵王妃既然来了京城,你若不能有个完全的交代,她也不会轻易叫儿媳妇行踪不明。”
婆媳俩说着话,芮嬷嬷从外头来,在大夫人跟前也不遮遮掩掩,说道:“老太太,三姑娘在外头等,想告诉您,言姑娘不见了,她不知该去哪里找。”
杨氏神情尴尬,捏了拳头说:“母亲,言家女儿……叫我关起来了。”
老太太大怒:“你、你做什么?”
大夫人满眼猩红:“难道由着她,在那母女俩跟前胡说八道?”
老太太将茶碗撂在桌上:“你索性把一家子人都关起来,你这是公爵夫人该有的做派?”
杨氏悲愤交加:“您若不从纪州找来这多事的姑娘,我也不至于,您选谁家的孩子不成,非要从纪州找来?难道存心要膈应我?难道我是私心,不是为了这家着想?”
老太太冷笑:“敢情纪州是从大齐国土消失了,不然你岂不是一辈子不得安生。”
杨氏道:“您说这话,儿媳妇担待不起。”
老太太别过脸:“那就赶紧把人放了,送到我跟前来,我自有话嘱咐她。你也该知道,这孩子的品行能耐,比你家姑娘们强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