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惊人的鼓声。
百姓仕绅无不愕然,今日这暮鼓,似乎敲得太早了一点吧?并且,单只万年县响起了鼓声。与之一街之隔的长安县,一声也没有。
仔细一听,这可不是平常日子里用来报晓的“咚咚鼓”,它响得急切而富有固定的节奏。有知情人明白过来,这是金吾卫在“示警宣告”。
万年县里顿时响起一片惊讶的议论声。
“金吾卫动用钟鼓楼示警宣告,一年也难得见到一次。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应该是吧?”
“太平盛世天子脚下,还能出什么大乱子不成?”
“那谁知道啊!”
正在皇宫里当职的官员听到了,更加惊愕,“出什么大事了,金吾卫要动用钟鼓楼示警宣告?”
“不清楚!”
“赶紧派人,去金吾杖院问一问出什么事了!”
这一阵鼓响,整个万年县都为之一动。
散落四处的万年县不良人听到鼓声更是吃惊,那位新上任的左街使,居然用这种方式召唤所有的不良人回署!
——这真是不一个不怕事大的主!
——惹不起,速回!
兴庆宫里,正在小憩的皇帝李隆基都被吵醒了,不满的道:“今日这鼓声,怎么回事?”
近旁伺候的高力士连忙轻步上前,小声道:“圣人息怒。是金吾卫在用钟鼓楼示警宣告。”
“京城,出什么大事了么?”李隆基睡眼朦胧的问道。
“回圣人,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否则早有消息报进宫里来了。”高力士道,“老奴听那鼓点猜测,大概是新上任的左街使,在召唤全体不良人回署覆命。”
李隆基坐起身来眨了眨眼睛,似乎清醒了一些,“王烁?”
“正是。”
李隆基若有所思,脸上泛起一丝奇怪的笑意,“朕昨日才御批了他的告身,他今日就赶着去上任了。”
高力士笑着,小声道:“年轻人,总是难免立功心切。”
“年轻人确实毛糙冲动。但也有着一些,我们这种老头子所欠缺的优点。”李隆基扯了一个哈欠站起身,左右侍人连忙上前,给圣人更衣。
高力士跟在皇帝身边,小声道:“圣人所言即是。”
“力士,反正胜业坊也不远。你就亲自走一趟,去传一道口谕给他。”
“老奴洗耳,聆听圣谕!”
“就说,小子大胆,竟敢扰了朕的清梦。再若办不好差事,朕就亲自前来打你的板子!”
“喏!”
东市里,和政郡主从一家首饰店里走出来,和许多正在逛玩市集的人一样,抬头看向钟鼓楼。
“三娘,不用着急还有时间。”婢女伊人忙道:“我找人问过了,这不是歇市闭坊的咚咚鼓,是金吾卫在宣告示警。”
“我知道。”和政郡主好奇的眨了眨眼睛,“难道是京城出事了?”
“怎么可能嘛!”
和政郡主眨着眼睛寻思了片刻,“左街署,就在东市以北的胜业坊,对吧?”
“对,与东市仅有一街之隔。”
“走,咱们看看去!”
左街署大门外,很快聚集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人,有百姓也有官员。
“看,那边又来一个!”
“这边也有!”
“这一下来了七八个!”
“这一个个满头大汗的,马都跑瘸了腿吧?”
四面八方急忙奔来的不良人,匆匆忙忙冲进了左街署内。
王烁就坐在正对大门的署衙大门前,身前摆了一张书案,他正在奋笔疾书。身后整齐的站着他的卫队。
凡是赶来的不良人,都自报家门参见之后,他面前排好队列。
很快,就来了一百多人。
署衙外围观的百姓仕绅也越来越多。和政郡主也到了,挤在人群里静静的观望。
片刻后,王烁站起了身来,“县城太大,有些人可能一时间赶不过来。不等了,现在开始!”
不良人林宾抱拳,带头唱了一喏:“参见王将军!”
一百多号不良人集体抱拳,跟着唱喏。
王烁叉手,回了一礼。然后从书案上拿起一张大纸,说道:“这是我刚刚亲笔书写的布告,共有两份。冯刚,将桌上那一份张贴到左街署的大门口,让万年百姓,人人得见。”
“喏!”
冯刚应了诺,小心拿起那份布告走到署外,将它贴到了署门旁边的布告墙上。
众人都好奇的挤了过来看,原来是一起招募布告,上面盖了左街使的官印。
布告上说,左街署要招募两类吏员。
第一类是书令史,限十人。司职案牍文书,要求品貌端正、识文断字、书笔工整的良人学子,无职仕人亦可。月俸一千三百文(比以往增加了一百文),可供吏员住宿与一日两食及寒暑鞋服等物。